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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那句,显然已超过他该回禀的界限,是以他说得极为忐忑,可是这个将令他亦是平民户籍,他的父母跟亲戚亦不例外,自然听到此事亦会心生怨气,但在青衣侯的面前,却不敢轻易表露出来。
青衣侯微微眯起眼睫,他这段时间一直游走在外,根本没有回城处理过此事,况且下达城主令必须得有城主印鉴,想当初他也根本没有随身携带出城主印鉴出城,想以整个城主府贸然是无人胆敢做出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,那么下达这条命令的人,他不需要多想,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一个人——腾蛇皇族婳婳。
若是她想玩想闹,估计他那些属下除了伤脑筋,亦不敢阻挠的。
“既然是城主府下达的命令,你们又有何资格异议?”
很明显,青衣侯直接默认了那一件无理取闹的城主令,将领跟其它士兵都惊诧错愕。
其实他们自然知道这条命令不可能是侯爷下达的,能请得动城主令,取得到城主印鉴的,能在贪婪城除了那被侯爷包容得无法无天的婳婳公主之外,别无他人了!
青衣侯冷冷地盯着他们的面目,吐出几个字:“犯上者,杀!”
“侯爷?!”
跪地的将领猛地一震,双唇颤抖得不像话,其它士兵亦默然地捏紧拳头,不敢拖沓,开始动手将人朝后拖走,准备进行绞杀。
“侯爷,你是青衣侯?!”
刚才那道女声再度响起,她蓦地抬头,帽檐下原来藏着一张十分美艳的面貌,深陷眼眶,浅褐色瞳仁,高鼻梁,是一个带着胡族血脉的女人。
胡姬历来是贵族们最爱眷养的禁脔,全然是因为此族女子皆美貌出众,是以眼前这个女子亦是难得一见的美人,只是那一身普通的装扮展现不出她原有的艳光四射。
“如果你真的是青衣侯,那我们是贱民,你又是什么?谁说贱民一定要被贵族们踩在脚底下一辈子翻不了身,你不是就成功了吗?我一直以为你跟别的贵族不一样的!”
女子盯着那张绝魅的面容,双眸激动地瞠大,声声诉述着。
她的话仅令青衣侯挑了一挑眉,嘴角扬起一道讥讽的弧度,像是在嘲笑她的妄想跟自不量力。
“你认为……你配吗?”
与他相提并论,她配吗?女子整个人如遭雷殛,脸色灰白,但显得她心性极好,下一秒脑中灵光一闪,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:“你明明还在路上,那那道城主令是谁下达的?”
众人这才恍然,难道这个人真是青衣侯?他们这次平民是没有资格觐见贵族王侯的,偶尔在正街碰到亦是立即跪地迎接,不敢抬眼随意观望的,所以对这神秘的青衣侯的形象,他们除了道听途说,剩下的只能凭空猜测。
如今传闻中的男人就这样站在他们面前,还真是有点不敢相信啊,那些平民咽了咽口水,若说之前的神情带着愤慨,那些现在就是愤慨中带着萎缩。
在九洲最强的男人面前,谁敢挺起胸膛嚣张啊?!
看青衣侯根本不屑与她再开口,转身欲走,女子抿紧嘴唇,眼珠子乱转,当她看到身后那些面色灰惨的同伴,心中又急又慌,她这次集结这次伙伴,本来除了是为了想报复一下那些无良的贵族之外,更是为了劫取一些物资生存,当初看这支队伍兵马是最少的,而且正巧遇上兽潮,暗想真是天助我等。
本来她信心满满的,因为天时人和,她更身揣几颗厉害的天雷弹,却没有想到别以为你长得丑就安全仔细瞧瞧,她上身一件蓝染及胸短衣,饱满隆起的胸部系了一个蝴蝶结,下身是一袭摺叠款褐长裙,样式简单又具有统一性的普遍,布料倒是比民间曷布稍微精细一些,可比下有余,可比上不足啊,她这一套衣服完全就是一富家侍女丫鬟的打扮。
此时那群贫民当中,一道瘦长身影保持着隐而不发,在那毫不起眼的姿态下,额前垂落凌乱的发丝却遮掩住一双精明晦涩的眼睛。
他到是从末看过如此肥胖白嫩的奴役,且看她的下颌与颈间的肉融全成一条直线,成就了一副双下巴,五官被挤成了一堆,很难分辨五官如何,脸上唯一算得上入眼的则是那一双睁大的眼睛,黑洞洞地一眨不眨,可惜她无论说活还是动作,始终面无表情,乍一看,却看起来有些——呆。
她的模样凭心而论,完全是一个路人甲……乙……丙……丁,没错,是路人丁的存在。
听闻青衣侯私下喜爱收集精致美貌的娃娃傀儡,而她别说是当青衣侯身边的婢女,就连两人出现在一块儿的画面,都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和谐。
可是无法否认一件事实,就是这样一个貌不起眼的少女——仅凭一句话便影响到了他。
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,那名带着檐帽的胡人血统女子浑身一震,倏地抬眼,看着青衣侯停下来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,继而紧紧地巴巴地盯着虞子婴,激动地等待着她再开口。
“我赌会是他们赢,一个月后他们可以风风光光地进贪婪之城。”
虞子婴平淡的声音就跟背诵一样死板,不带任何感情之类的色彩。
这群人中其中有几个人她表示很感兴趣,她想私底研究一下,所以不能让青衣侯平白无辜地将人给杀了,凭直觉她觉得不能放手不管,于是虞子婴才出声的。
青衣侯一身华服青绸似沁霜般满身清寒,他低敛目光,薄艳惹眼的双唇淡抿起一道讥讽的弧度:“你要替这群贱民跟本侯打赌?”
不知道为何,听到虞子婴宁愿站在那群贱民身边,亦不肯与他选择同一阵线,他只觉从两轨上蹿出一股邪火,渐溢入双眸生冷。
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啊,他想。
“自从郸单小国被你覆手便灭了,我甚至连贱民都算不上,一个无籍无国的人,不是比他们更落魄低贱吗?所以,贵族与贱民最终谁胜谁输,由我来跟打这个赌很合适。”
虞子婴虽然语带自嘲,但面色不露,谁也不知道她此番说法实则还打了别的主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