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忙完了观里的事，十月初七日一早，云秀便离开奉安观，易容成小道士，坐上驴车，摇摇晃晃的离开蒲州城，来到了华阴县。

&esp;&esp;才进了城，正和车夫商议明日几时来接她，便听一个惊喜的声音，“恩公！

您也来华阴县了吗？”

&esp;&esp;云秀闻声望过去，便见阿淇母女面前摆着货担，正当街卖豆腐。

&esp;&esp;云秀：……

&esp;&esp;豆腐虽还没卖完，但剩的也不多。

&esp;&esp;阿淇母女便收拾起货担来，挑好，说什么也要请云秀去家中做客。

&esp;&esp;云秀虽有些无可奈何，但也挂念阿淇母女的前程，便没拒绝。

还是和她们一道出了城。

&esp;&esp;虽说阿淇把金锞子还给云秀了，但当日从那宦官钱袋里掏出的钱云秀都给了阿淇她娘。

按说够她们在华阴县租个小作坊了。

但听她们说来，眼下她们似乎住在外郭一个小村子里。

&esp;&esp;再想想这个时代昂贵的药钱，想想她们家病倒的是唯一的男劳力，倒也能明白缘由。

&esp;&esp;便问，“你阿爹的病如何了？”

&esp;&esp;提到这个，母女两个便有些拘谨。

还是阿淇开口，“八月底走的，初二那日才过了五七。”

又轻声道，“……这才脱下孝服。

穿着孝服人嫌晦气，不让做买卖。

我们庄户人和城里不同，都不守长孝的……”

&esp;&esp;云秀没料到正问在伤心处。

随即又懊悔这不是理所当然吗？若不是她阿爹去世了，母女二人哪能一道出门卖豆腐？总得留个人在家照看病人吧。

又听阿淇解释自己没守孝的原委，便知道阿淇在为此事羞愧。

&esp;&esp;忙道，“哦。”

&esp;&esp;她不大会说安慰人的话，便干巴巴的道，“……节哀顺变啊。”

&esp;&esp;阿淇垂头悄悄抹去眼泪，道，“嗯。”

&esp;&esp;过一道山坳，便到一处不小的村落。

因临近华山，这村落也十分繁华热闹，颇有几个高门大户。

&esp;&esp;阿淇家住村西的草庐。

那草庐后面便是连绵的荒山。

山上多栎树，秋深橡子熟，有老妪背着竹筐、牵着黄口小儿，在山岗上拾橡子。

&esp;&esp;有儿童顽皮攀上栎树深山多老木，那橡树得有百十年树龄。

枝蔓不多，只一味伸展向上，独木秀出群树丈。

这时节秋叶落尽，只高高的躯干上支棱着不多的枝桠，如枯指般向天。

那儿童见枝桠上还有未落的橡子，便跨在树上左右摇晃。

&esp;&esp;见阿淇过来，便招手道，“阿姐，看我看我！”

&esp;&esp;阿淇抬头望见，忙道，“阮小七，你又闯什么祸！

爬这么高不怕摔啊！

赶紧下来吧，我家今日烹豆腐吃。

来晚了就没你的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