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他不是为我，他是为他自己。”

那身影又离近了些，依稀还是那张凄美中透出些许倔强的脸庞，“不论是家门之仇，还是故爱之恨，都是他一人命运的沉浮，他既心怀仇恨，便会为我所驱使。

如今你亦如此。”

&esp;&esp;她努力压下心头想要将对方撕碎的欲望，告诉自己一切还没有结束、必须冷静下来，随后提剑割断半边衣摆扎住肩膀上的伤处。

&esp;&esp;“你是否忘记了？你那幼弟仍在天成手中。

听闻他已被送去天牢，你若一意孤行，他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过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便是你的底牌？”

女子低下头来，半边长发遮去脸庞，似乎有些泫然欲泣，可再开口时声音中竟还有几分笑意，“我那父亲愚蠢又固执，生前总是对他给予厚望，又为他取名止，认为白氏一族的厄运可以在他身上得到终止。

可人果然还是不能太过贪心，他既已有了聪慧隐忍、任他摆布牺牲的长女长子，便不该去奢望到老得来的幺子能比他的兄姊还要优秀。

那孩子便是他的报应，他如此残忍对待他的子女的报应。”

&esp;&esp;肖南回死死盯着那道模糊的身影，许久才慢慢开口道。

&esp;&esp;“你不是白允。

她即便心狠，却对义父有过真心，更视家族荣耀高于一切。

你是谁？”

&esp;&esp;“我若伏诛，白家永世不得翻身，他就算活着，也不过是叛臣逆贼之后，连阙城最卑微的乞儿都能踩在他头上。

肖准亦是如此。

这样活着有何意义？他们一个是都城世家后人、一个是将门忠烈之后，又岂能那般活着？”

女子后退几步，声音在雾气中有些飘忽，“我是白允，白允就是我。

你以为，我用了她的身体便是将她驱逐出去？我还不屑于此。”

&esp;&esp;肖南回不动声色地向那人影逼近。

&esp;&esp;“自私自利而已，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。”

&esp;&esp;雾气中的身影一顿，随即察觉到了她的意图、转身跑开。

&esp;&esp;她疾行几步追上前去，却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在前方晃荡。

女子清脆的笑声从雾气中传来、萦绕不散。

&esp;&esp;“在焦松行宫的时候没能杀了你实在可惜。

如今来看，你确实是个麻烦、难缠得紧。”

&esp;&esp;她一言不发追上前去，只觉身处巨大迷宫的中央，四处茫茫不见尽头，而她要寻的人亦不见踪影。

&esp;&esp;脚下飞速倒退的地面由平缓转为倾斜，她意识到自己正向一处低洼深坑中走去。

若说方才是她步步紧逼、对方不战而退，现下却有几分请君入瓮的意味。

&esp;&esp;心跳得越来越快，肩上的伤口从火辣变得麻木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令她有些头晕目眩，直到脚下的斜坡终止、前方现出那道熟悉的身影。

&esp;&esp;他身上依稀还是离开时那件深色衣裳，盘膝而坐、神色平淡，好似那次碧疆横渡七数之渊后，在裂谷悬崖旁打坐时的样子。

&esp;&esp;她急切地快行几步想要过去，白允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。

&esp;&esp;一身白衣的女子极尽缠绵地攀附在黑衣男子的躯干上，像是一条缠绕在菩提树上的白蛇。

&esp;&esp;“你都这样坐了三天三夜了。

难道不累么？”

&esp;&esp;心头怒火与仇恨再也压抑不住，她恶狠狠地喝道。

&esp;&esp;“放开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