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你倒是不糊涂，如今郑扬抱病东进，若兵败，你则可以问罪于他，拔了河西这一跟壮刺，这尚是上苍留情，若他病死战中……中书监，下一个，你要灭谁？”

&esp;&esp;他说着，反手指向自己。

&esp;&esp;“老朽吗？啊？”

&esp;&esp;声落手拍席，震荡地茶水四溅。

&esp;&esp;“你母亲当年带你入张家，我何曾不视你为亲子，潜心教导，所授子瑜的，也尽数授你，亏过你一样吗？难道你真的要毁了张家门楣，令你母亲，你的亲妹妹也沦为罪囚你才甘心吗？想我张奚，枉读几十年圣人之言，竟教化不了一个少年人，我张家养你，诚如养……养……野狗！”

&esp;&esp;言尽于此，张奚浑身乱战。

&esp;&esp;余氏忙上前道：“郎君，保养身子，不要为一个逆子如此动气啊。”

&esp;&esp;张铎闭上眼睛，没有再出声。

转身在莞席上趴伏下来。

&esp;&esp;背面日光正暖，而胸前则度来石板的冰凉。

&esp;&esp;他将双手握成拳头，合于头顶，忽道：“父亲要我如何。”

&esp;&esp;张奚颤道：“诛杀行刺之女，奉头上殿请罪。”

&esp;&esp;张铎笑而摇头，扬声道：“我不会杀她，请父亲重责！”

&esp;&esp;春雷（四）

&esp;&esp;张铎不是法地落下，打得他根本绷不住身子，随着刑杖的起伏震颤起来。

&esp;&esp;他这才确信，张奚此时也许真的对他动了杀意。

&esp;&esp;想至此处，他只得顶出浑身仅剩的一丝力气，艰难地抬起手，抽声道：“等……”

&esp;&esp;张平淑见此忙道：“快停下，大郎有话要说……”

&esp;&esp;张奚扬手，起身走到莞席前。

&esp;&esp;张铎背脊处已然血肉模糊，然而他明白，这还是表象惨烈，重伤里内，再几杖下去，就能毙了他的命。

&esp;&esp;但即便如此，张奚还是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话来。

&esp;&esp;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。”

&esp;&esp;“浮屠塌，洛阳焚，父亲还记得陈孝当年这……一卦吧。”

&esp;&esp;张奚一愣，我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。

&esp;&esp;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。”

&esp;&esp;“我……我若死了……东伐则无继兵，无继策……尔等玄学清谈，尽皆误……国，若我死……，东伐……必……败！

浮屠塌，金铎堕，洛阳……焚……”

&esp;&esp;张奚闻言气极，夺过奴仆手上刑杖，狠狠朝着张铎的背脊砸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