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席银抬起头，眼见头顶那一丛花阵繁艳，而触手可及之处的花枝，却大多已经衰败，她不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，如实应道：

&esp;&esp;“高处的都开了，低处的都死了。”

&esp;&esp;岑照听完，忽然笑了一声。

&esp;&esp;“阿银。”

&esp;&esp;“嗯？”

&esp;&esp;“昨日夜里，我给自己问了一谶。”

&esp;&esp;“什么？”

&esp;&esp;谶言是：“低枝逐水。”

&esp;&esp;席银复了一遍那四个字，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
&esp;&esp;“怎么解。”

&esp;&esp;岑照回过头，“你将才不是已经替哥哥解了吗？”

&esp;&esp;席银想起自己将才那一句，“高处的都开了，低处的都死了，忽然一怔，继而在岑照肩头猛地一捏，岑照吃痛，却只闭着眼睛忍下来，并没有出声。

&esp;&esp;“回去吧，哥。”

&esp;&esp;“不想再看了吗？”

&esp;&esp;肩膀上的那只手终于慢慢松开，“不想看了。”

&esp;&esp;话音刚落，忽见一军士奔来，扑跌在岑照面前，满面惶色地禀道：“先生，大事不好了！

海东王在南岭被擒，楚王困于南岭山中，但也只剩千百残部。

如今张军已折返江州，正……正大举渡江。

我军，降了……”

&esp;&esp;岑照静静地听那人说完，面上却并不见仓皇之色。

&esp;&esp;他点了点头，平和地开口道：“好，你们自散吧。

告诉其余的兵将，江州城可以献，换你等性命足够了。”

&esp;&esp;在临战之时遣散身边人，退下战甲，脱掉靴履。

&esp;&esp;席银觉得，岑照又退回了当年北邙青庐，一个人，一张几，一把无雕的素琴，弹指之间，一晃什么都变了，又好像什么都没变。

&esp;&esp;“你把你自己逼成一个人，究竟还要做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岑照背着席银转身朝沐月寺走去，脚踩在水里的声音，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。

&esp;&esp;他一面走一面平声回答席银的话。

“陈家只剩下我，十几年来，报仇这件事，我一直是一个人做的。”

&esp;&esp;席银无言以对，劝慰或者斥责，都因无法感同身受而显得苍白。

她无法开口，却听他续道：“对不起，阿银，你让哥哥不要利用你，哥哥没有办法答应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