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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多久,他的穴道都已解了,可唐尘迟迟才动,有些麻木的手臂,尝试著去触碰,但是气血不畅的後果,却让他的手只是轻轻擦过他们颜色不再鲜明的衣袍,一个陈旧的锦囊,顺著被翻动的衣襟掉落了下来。
未曾束紧的绳结,让锦囊里仅剩的弹子,一颗一颗的滚出来,像是ru白的鲛人泪。
为什麽都是白色的。
他的脸色僵在那里,眼里残存的光芒,一点点地黯淡,最後只剩下漆黑如夜的两汪死水。
小时候那些人温淳清澈的声音,似乎又在耳边吟唱。
尘儿,尘儿,你在听吗?我们一个一个轮流抽,抽到红色的去杀武官,抽到绿色的去杀文官,抽到白色的人便想办法活下去。
为什麽都是白色的。
尘儿,你先抽。
他们朝他挥著手,眼神好温柔。
那时还太小了,还不算太懂,为什麽要那样用力的挥手。
尘儿,尘儿,我和你严哥这便要走了。
楚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来,他揉著眼睛,拉开门,有些恍惚的看见唐尘苍白的脸。
那个孩子坐在案台的下面,一个看上去有了年月的锦囊,被他握在自己胸口。
可握得再紧又如何,一些人的生命永远凝固,另一些人不停地苍老,渐渐地就物是人非,几番沧桑。
楚三歪著头笑:「回忆真让人心情愉悦,不是吗?」唐尘有些踉跄的站起来,祠堂之内很整齐,没有发泄时摔破的瓷器,踢翻的桌椅。
唐尘说:「我能帮上什麽。
」楚三微微愕然。
唐尘几步走到他面前,扯著他的衣襟大笑起来:「你还没想好,你还没想好就来招惹我……你这疯子,你就是妒忌别人过得好,你就是……」楚三蹙眉,一甩广袖,便将他推开几步,黑如乌木的长发被风高高吹起:「我?你应该谢谢我。
」唐尘被推的跌坐在祠堂门口,透过他身後的fèng隙,看到檀香阵阵,满墙黄符,两座人像端坐在祭台上,衣饰黯淡,相貌如生。
「谢谢。
」唐尘低著头,嘴角轻轻抿著。
楚三一惊,狠狠瞪著他。
我有两个好哥哥,一个是丹哥哥,一个是青哥哥。
这世上,只有这两个人对他好。
此言非虚,他至今才知道。
尘儿,我们这便要走了。
人心扶摇殿。
楚渊手捧玉板长跪在阶下,景帝斜倚在龙椅上,朝冠置於案几,一根剔透的玉簪,绾住发髻,两条明黄饰带,长及胸前。
楚渊颤声喊他:「陛下……」萧景心看著他微微一笑,高高玉阶上下,天地悬隔,他隔空做了个平身的手势,带动广袖缓摆:「楚丞相,无须如此拘泥,有事请讲。
」楚渊长跪,良久才微微直起身子,从袖里颤巍巍的摸出一块四尺见方的白绢,一个小太监颤抖的小跑过来,跪著接过,膝行著爬上织龙绣凤的朱毯,双手捧著呈给萧景心。
那人唇角笑著接过,一点点展开,笑容顿了一下,几眼扫完,然後将白绢轻轻扔在地上。
大红的朱毯上,素白的绢帕,上面的字体比绣毯的色泽还要殷红,年少的景帝轻声笑了:「这是……血书?」楚渊以头抵地,高声呼道:「陛下赎罪……犬子确有要事求见陛下。
」那少年笑道:「星河已是庶民,我根本无须去见一个……」楚渊悲声道:「陛下!
」萧景心怔了一下,脚底白帕上那些血字色浸绢背,触目惊心,他突然恍惚间记起来楚星河的那双手,修长,灵活,苍白,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,那样的手流著血,一次次重复咬破指尖书写,是怎样美丽的画卷。
萧景心开始微笑:「我不见他。
他说要杀萧青行,萧青行却活著,他说萧丹生会交出兵符,兵符却影都没有,他说要用那个孩子离间,我却只看到他们兄弟和睦。
我交给他仅有的三千禁卫,沿路阻杀萧丹生,他领导有方,让他们死伤过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