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做完这些，他才摇摇头，舌尖舔过干涩的唇瓣：“不会。

我是人类，寿命有限，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们，总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。”

&esp;&esp;大天狗的指节下意识一蜷，牢牢勾住琴酒衣角，刚轻松不久的神色又变得紧绷起来，眸底闪烁出肃杀之意：“我会……想办法让你一直活着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不要。”

面无表情地捏捏他的脸蛋，琴酒毫不犹豫地回绝，“我才不想一直活着。

我这辈子经历了很多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，也背负着很多罪孽，死亡才是我的解脱。

你如果真想我好，就不要试图延长我的生命，你那样做，我会很生气。”

&esp;&esp;听他一口回绝时，大天狗猛地瞪圆眼，急切地想说什么，但撑起的眼睫却又在他的解释中缓缓垂落，瞳孔深处燃烧的火光像燃料用尽般，一点点黯淡熄灭。

&esp;&esp;“你可能不明白人类和妖怪的距离，那是双方穷尽一切力量都难以跨越的鸿沟，是永远不可能重合的时间与空间。”

琴酒说着知心哥哥般的话，每个字符音节皆重逾千钧，毫不留情敲打在大天狗心上，也敲打在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近处的玉藻前和书翁心上，“靠得太近，只会伤人伤己。”

&esp;&esp;风声倏忽间变得激烈凶猛，卷起几人衣摆猎猎作响。

&esp;&esp;右京风光荒寂，枯枝腐叶覆盖着吞噬生命的沼泽，每一寸土地都仿佛浸染了毒液，漆黑、阴戾，令人恐惧。

但与之相对的，这里的天空却比其他地方的更广袤辽阔。

&esp;&esp;万里无云的澄蓝点缀着惊鸿孤鸟的寂寞，漫无边际的界限禁锢了流风浮沉的凄凉。

日光的微弱淡薄，突显出的是无处不在的疏阔冷意，像三月积雪初融，河面冰凌微消。

&esp;&esp;这里，被遗忘得太久，早已没了人气，连妖气也寥寥无几，太适合埋葬什么东西了。

&esp;&esp;而琴酒，现在就在埋葬一些不应存在的东西。

&esp;&esp;“……如果我不伤人呢？可以靠近吗？”

&esp;&esp;拖着心爱的十二单衣摆走来，玉藻前在琴酒面前蹲下，双手托腮望入他比夜幕更深沉的眼瞳，轻声问道。

面具遮掩了玉藻前的容颜，却遮不住他专注的目光。

&esp;&esp;妖怪不懂人类的情爱，因为他们活得太久了，偏偏任何感情都经不起时间的磋磨。

到最后，无论他们能否得偿所愿，那份本来美好的情愫都会被打磨成执念，利刃般蹉跎他们无休无止的岁月。

&esp;&esp;琴酒拧眉，很想问一句“何必呢”

，但迎着玉藻前的眼神，却莫名问不出口。

&esp;&esp;书翁静静注视着他们，不发一语，默默把琴酒说的话记了下来。

&esp;&esp;他不是没有想说的话，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
既然不能说，那就用写的吧，就当是为注定的离别留下凭吊之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