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已经记不清楚那一天晚些时候发生什么了，最后的印象就是他摔了一跤，然后就顺着山坡滚下去。

&esp;&esp;滚过的藤条枯枝把他弄得遍体鳞伤，最终他便彻底昏厥。

&esp;&esp;而再醒来时——“就在这里。”

&esp;&esp;堂哥用烟杆指指身后的屋子。

&esp;&esp;这家人的姑娘发现了他，救下了他。

给他粥吃，给他敷药。

&esp;&esp;堂兄说不好苦山话，但姑娘和她的父亲似乎并不介意，至少没把他赶走，也没马上把他交到村寨的首领面前。

&esp;&esp;当然，这只是暂时的。

&esp;&esp;西头寨不可出叛徒，从哥在血祭时听阿大也说过。

等到堂兄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，一天早上，阿大就来到了他的面前。

&esp;&esp;阿大是独自来的，后来堂兄才知道，姑娘的父亲最终还是向阿大坦白，说自己藏了个外面的人，藏了小半个月。

&esp;&esp;现在人活了，也痊愈了，最终是走是留，是囚禁是杀掉，还是要由阿大说了算。

&esp;&esp;阿大问他，是不是兵。

&esp;&esp;堂兄说不是，道出一早准备好的谎言——我就是个商人，半道上被那些兵劫了货。

&esp;&esp;阿大又问，你怎么证明。

&esp;&esp;堂兄愣了一下，痛苦地把头埋进掌心，闷着声音说，证明不了啊，我一个小商贩，我没法证明。

&esp;&esp;阿大再问，那你告诉我劫货的线路，告诉我囤货的营地。

我带你去验证，要是真的，我就信你。

&esp;&esp;堂兄承认自己很窝囊，那一刻他想活下来和回家的念头无比强烈。

他觉着自己已经死里逃生了，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一刀砍了。

&esp;&esp;所以他做了那时他认为会后悔终生的事——他供出了其中一处驻扎营地。

那不是他所在的，而是他知道的另一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