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九年前我放你走时就说过，若再见面，你便要小心你的项上人头。”

&esp;&esp;“你的确说过这些话，我也的确把你的话放在心上，因此这些年来，我一直很小心我的脑袋。”

&esp;&esp;朱承秉挑眉，似乎不认识这个人了，嗤笑道：“既然你送上门来了，也就怨不得我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如此说来，朱公子是执意要杀我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杀你又如何？你以为你是谁？”

朱承秉嘴里发出一声冷哼，“你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皇子，从来就没有人把你放在心上，你便是死也好活也好都不会有人在乎。

你流落民间多年可有谁找过你？说是皇子，到头来连乞丐都不如。

我杀你又如何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是谁杀了你，也不会有人在乎，谁会在意一只瘸了腿的可怜虫？活得这么可悲，你说你是不是该死！”

&esp;&esp;荀裕看着他脸上恶毒的笑，不动声色道：“朱公子说得对，我的确可悲。

这世上可悲可叹之事何其多也，朱公子又何尝不是身在其中？”

荀裕点到即止，脸上亦扬起一丝不屑，“而且，杀了我对夫人和公子而言，有弊无利。

朱公子不是小孩子，肯定能权衡好坏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。”

&esp;&esp;朱承秉眼神遽冷，恶恨恨道：“杀了你就像杀一条狗，你活着人人喊打，我正好为民除害，你说这是不是大好事？我便是把你剁成肉酱也不会有人给你报仇。”

&esp;&esp;荀裕眼神闪了一下，这些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，刮在他隐藏得极深的自卑的心上。

他说得也不错，我便是死了又有谁记得？又有谁会抽空去我坟头祭拜一下？又有谁会在清明祭奠亲人之余捎带给我烧些纸钱？谁会记得我也曾在这荒芜的人世间走过一遭？谁会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偷偷怀念我一下？

&esp;&esp;“我死了确实不会有人给我报仇。”

荀裕强压下心底被人故意挑起的重重失落情绪，脸上堆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，“只是自古举大事者大多偏爱挟天子而令诸侯，我虽非天子，到底是皇室血脉。

有一个皇子在手，也能师出有名。

若不然，夫人和大当家只能是乱臣贼子，青史之上必将遗臭万年。”

&esp;&esp;“师出有名？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。”

朱承秉紧紧盯着荀裕，凌厉的眼神似乎想要把他看穿，好一会儿，突然又笑了。

他玩味的看他一眼，要折磨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，死亡有的时候倒并不可怕，真正可怕的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。

他既然想活，他倒不介意留他一条贱命好好陪他玩玩。

&esp;&esp;一直未做声的朱夫人开口了，柔声道：“你说得也对，你活着确实比死了有用。

你既然诚心而来，还给我们送上一份三十万的大礼，我们若杀了你，倒显得我们没理了。”

&esp;&esp;朱承秉似乎也默认了朱夫人的话，摸了摸胡渣，话锋一转道：“你刚才说，押送三十万两白银回京只有两条路走？”

&esp;&esp;荀裕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，点头道：“不错，一条为旱路，一条为水路，除此之外，再无其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