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安元皱了下眉头，手搭在剑柄上，缓缓走进房间。

他租的客房并不大，一眼就能看穿了，屋里没有人，闯他房间的人早已走了，但他的桌上多了一个大木盒。

&esp;&esp;安元走上前，有些心惊地围着木盒看了看，缓缓伸手搭到木盒上，却没有立刻打开。

在桌上，木盒的边上，有一张墨渍已经干了的纸条。

&esp;&esp;韩长生蹲在窗外，屏住了呼吸偷看。

&esp;&esp;屋里的空气仿佛静止了，安元就这么把手搭着，也不打开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才茫然地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，缓缓地触碰木盒的盖子。

&esp;&esp;纸条上只有七个字。

&esp;&esp;“判我天宁教者，死。”

&esp;&esp;这盒子的大小，让安元心如擂鼓，不敢想，不敢猜。

&esp;&esp;片刻后，木盒终于被打开，安元看见了里面装的东西。

通过窗户纸的小缝，韩长生看不清楚安元的表情，只见他像根木桩子一样定住了。

&esp;&esp;又是很久，安元把木盒里的东西抱了出来。

&esp;&esp;那是一颗人头。

这张脸安元只见过一次，是他那晚扒下假面以后才看见的，当时烛火摇曳，他拼命地睁大眼睛，连眨也舍不得眨，只想看的再明白些，免得自己看错了那个细节。

&esp;&esp;那是顾明萧的人头。

&esp;&esp;安元把人头放到桌上，手指轻轻地顺着这颗头颅摸了一圈，没有任何缝隙。

皮肤已经僵硬发冷，肤色发青，这颗人头被砍下的时间并没有太久，却也不算短了。

&esp;&esp;他坐着又是看了很久，然后竟梳理起这颗头颅的头发。

先是用手梳理，理的不顺，他起身拿了把梳子过来，温柔滴将头颅凌乱的染血的头发一根根理顺了，盘了起来，梳好了发髻，又取出一根绣花簪子，插到发髻上。

&esp;&esp;视线有些模糊，韩长生缓缓眨了下眼睛，继续看着。

安元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平静，他没有惊慌失措，没有悲痛欲绝，他只是梳头的时候手有些抖，发丝被拽出来了许多根，又被他重新梳进去，所以耗费了很长的时间。

&esp;&esp;然后安元才拿起那张写了字的纸条。

&esp;&esp;平静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惊雷，韩长生下意识地闭了闭眼，再睁开的时候，安元已经把那颗头颅抱在怀里。

&esp;&esp;“啊……”

&esp;&esp;安元在叫。

他的声音很嘶哑，这种叫声就像是野兽低低的咆哮。

&esp;&esp;韩长生突然连退三步。

&esp;&esp;小臭蛋低声道：“不看了么？”

&esp;&esp;韩长生站了一会儿，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：“看。

待他把人头埋葬了，我们就走。”

&esp;&esp;逆天改命的冲动，不断地涌起，却又不断地被压下。

他不是孑然一人。

&esp;&esp;约莫到了子时，安元终于走出客栈。

今日原本是晴天，却不知缘何夜晚电闪雷鸣下起了雨，安元跪在地上，用手刨着泥土，挖了一个坑，小心翼翼地将顾明萧的人头放入土中，又一捧一捧的土将其掩盖。

&esp;&esp;看到此时，韩长生方才转身，将草帽的帽檐压得更低，遮住自己脸上的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