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何谨修似乎一直在等着结束的这刻，见韩念初出去，他也蓦地站起，一脚踢开椅子，追了出去。

&esp;&esp;走廊上只有韩念初一个人，她左手手臂还夹着笔记本，背挺得笔直，却垂着头，像千军万马前的那个冲锋的背影，锐不可当却又透出离群的无奈与萧索。

&esp;&esp;何谨修看到这样的她，怒气陡然消了一些。

&esp;&esp;“干得不错啊，”

走到她旁边，他的语气里含着讥诮，“所有人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。”

&esp;&esp;韩念初没去看他的表情，也未注意他话里的讥讽，仍低着头，平淡地说道：“在我让股东退出的时候，你就可以阻止我，把我赶出去。”

&esp;&esp;何谨修讥讽地一笑，“是吗？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？”

&esp;&esp;“周严果的强化学习模型足够证明，深度学习才有前景。”

韩念初推开门，走到平台上，“你们不是早就有选择了？”

&esp;&esp;“所以你是在帮我们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没帮谁，”

韩念初穿过热带植物的造景，走到潺潺流水黑色石壁前，听着水声，清晰地说道，“我说了，我只站在正确的那边。”

&esp;&esp;何谨修压抑的一股怨气又被挑起，一把拽过她的胳膊，拽得她转身，才咬牙说道：“那我说过的话呢？上次周严果的事，我就说过了，有什么事你要先跟我说，你也答应过我。

可你今天的决定，你的模型图，你事先跟我透露过一个字吗？”

&esp;&esp;韩念初意外于他突然发火，却还是平静地解释道：“我想的是，也许今天还用不上，就没有说。”

她顿了顿，抬起脸，注视着他，“不过，一旦要用，你们就必须有个抉择。”

&esp;&esp;何谨修一愣，“如果那时我不信你呢？”

&esp;&esp;“那就不会有后面的事。”

&esp;&esp;何谨修眯起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你和周严果会离开？”

&esp;&esp;“还有别的选择吗？”

韩念初反问，“还是照着他们的意思，交出我们的研究成果，又有老专家坐镇安他们的心？贪婪的人什么都想要，一点风险都不肯担。”

&esp;&esp;“你考验我？”

&esp;&esp;“人在短短一瞬间的反应是最真实的。”

她说。

&esp;&esp;何谨修紧攥着拳头，双眼通红，他忽然笑了，像是忽然察觉到自己很可笑一样，“刚刚开会时，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我。

我想可能是你忘记了，也可能是情势所逼，我找了很多的理由，唯独想不到你连我都不信。”

&esp;&esp;韩念初不解：“你为什么这么生气？我可以跟你保证，这个项目半年就可以做出来，你知道它的市场潜力——”

&esp;&esp;“我知道，那又怎么样？”

何谨修退了一步，红着眼睛，失望地盯着她，“你呢？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什么？”

&esp;&esp;何谨修的回应是一声冷笑，“你都不知道，我还在乎什么呢？”

&esp;&esp;他说完，目光自她脸上收回，转身离开。

&esp;&esp;韩念初站在树荫下，望着他的背影，秋日淡泊的阳光照着他的全身，却像暮色里的山脊，显出一股深沉的寂寥感。

她忽然想起在叔叔家那个小院里，阳光也曾这样照在他身上，却浑身泛着细致的温柔。

&esp;&esp;这一瞬的差别让她明白，她也许做错了事，也许伤害到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