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归根到底，对方说的没错。

&esp;&esp;他确实没说真话。

&esp;&esp;所以只能看着穆染的背影一点点在眼前消失，而他却无能为力。

&esp;&esp;那日之后，他再也没像之前一样，夜里去明安殿的寝殿，只能夜夜宿在自己的紫宸殿中，又或者干脆不休息。

&esp;&esp;原本他夜里还会睡觉。

&esp;&esp;可每每停下手中的政事，躺在床榻之上时，他的脑中便是当初皇姐那冷漠的神色，也眼底的冰冷。

&esp;&esp;他于是一再地失眠。

&esp;&esp;“你在我面前，永远没有一句真话。”

&esp;&esp;分明是冷淡而没有情绪的言语，可每每想起，穆宴都感觉似是一把尖刀，狠狠扎在心中，那种疼痛一点点从心上传至四肢百骸，让他难受至极。

&esp;&esp;直到最近，他发现了个能让自己稍稍好过一些的法子。

&esp;&esp;便是没日没夜地理政。

&esp;&esp;他将那些原本无关紧要递上来问安的折子都叫人一道送入了紫宸殿，然后自己每一道都会亲自过目。

&esp;&esp;白日又会宣朝臣入紫宸殿议政，一谈便是大半日。

&esp;&esp;及至夜间，朝臣到了离宫的时辰，他叫人出去了，自己却还在继续。

&esp;&esp;有时第二日要临朝听政他也不休息。

&esp;&esp;而是在御案之前待上整夜。

&esp;&esp;因为他发现，唯有忙碌才能让自己稍稍忘记那脑中一直回想的事。

&esp;&esp;才能让他不这么难受。

&esp;&esp;可这毕竟不是治本的法子。

&esp;&esp;如今社稷安定，天下富足，他也不是真就事忙到要日夜不眠。

&esp;&esp;有时候也总会有静下来的时候。

&esp;&esp;每当这时，那种难受的感觉入跗骨之蛆一般牢牢揪着他，无孔不入。

&esp;&esp;他完全忘不掉。

&esp;&esp;于是他为了让自己好过些，他便只能愈发不休息。

&esp;&esp;及至这几日，他几乎是不眠不休，连着有两三日了。

&esp;&esp;虽面上看上去还瞧不出什么，不过是起色有些不好罢了。

&esp;&esp;可内里已经逐渐遭不住起来。

&esp;&esp;因为他除了不眠不休外，连膳食都极少用。

&esp;&esp;尚食局那边做好的菜肴时常是热了又热，一直到无法再热时，只能丢掉。

&esp;&esp;而穆宴却几乎不传膳。

&esp;&esp;他不是不饿，只是不想吃罢了。

&esp;&esp;因为用膳时便不能处理政务，便会被动地闲下来，而一闲下来，他脑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他想刻意以往的事。

&esp;&esp;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想起，他便只能尽量减少用膳的次数。

&esp;&esp;可他也不是铁打的，也是活生生的人。

&esp;&esp;在几乎不进食的情况下一直不眠不休地理政，他自己觉得没什么，不过是身体难受，但跟在身边的人却看不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