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谢镜愚却没被难住。

“臣敬陛下偷得浮生半日闲，”

他眨了眨眼，“陛下以为如何？”

&esp;&esp;偷得浮生半日闲……朕想了想，发现朕好像确实从没度过如此舒适、堪称闲散的一日，便端起酒杯。

“不是半日，是一日才对。”

&esp;&esp;这种时候，谢镜愚当然不会和朕犟嘴。

“陛下说一日便是一日。”

他微微笑了。

&esp;&esp;一杯酒液下肚，朕随即给两人再次斟满。

“朕也敬谢相一杯。”

&esp;&esp;“那臣也要问，陛下的贺词呢？”

谢镜愚有样学样，不举酒杯。

&esp;&esp;朕不由哼笑一声。

刚刚朕用过的招数，朕自己难道还能不防备么？“朕敬谢相——”

朕蓄意把尾音拉得极长，“年年有今日，岁岁有今朝。”

&esp;&esp;谢镜愚愣住，显然没想到朕后头有这句等着他，脸上全是不可置信。

好半天，他才喃喃吐出一句宛如气声的话：“陛下，这是……”

&esp;&esp;朕知道他没说完的部分是什么——他不见得想不到朕说的，但他绝不会这么要求；等朕说出了他的心里话，他又觉得这承诺是天大的恩赐。

“谢相再不举杯，朕可就举不住了。”

&esp;&esp;如梦初醒般，谢镜愚终于反应过来。

两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杯轻轻相碰，清亮得不像是盛了酒，而像是盛满了最明朗的团圆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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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虽然朕和谢镜愚提起的时候保证雍蒙一定会识相地配合，但朕心里只有一点底。

雍蒙这人向来弯弯绕多，这次也是一样；万一他真豁出面子，那两边都不好办。

朕回到宫里，不得花了半夜工夫想对策。

&esp;&esp;然而，朕做好了各种准备，事情发展却不如朕所料——

&esp;&esp;

&esp;&esp;此时离立冬只剩半月。

从地里的庄稼收割后，就没什么重要事务，年年如此。

己时还没过半的时候，朕已经批完了所有奏折。

无事身轻，朕又去练了一个时辰的箭，发过汗才接着用膳休息。

&esp;&esp;午后惯常是留给大臣们觐见的时间。

朕本想练练字看看书，但派去雍蒙府上的太医还没回来，反过来令朕想到了另外一件还没完成的麻烦事。

“刘瑾，”

朕出声，没忍住按了按太阳穴，心道夜长梦多、还不如快刀斩乱麻，“去把杜尚书和周舍人叫来，就说朕有事吩咐。”

&esp;&esp;被点名的两人很快就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