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姜茯病了。

&esp;&esp;当时姜茯从岸边落入水中，本来那岸边的水不深，想来也不至于如此，然而她的额头撞在隐没于水下的石阶上，生生磕出了血，昏了过去。

&esp;&esp;自韩玹从龙舟会上把浑身湿透的她抱回韩府，她便一直高烧不退，还会犯梦呓，嘀嘀咕咕地喊着要娘。

&esp;&esp;韩夫人看到韩玹和姜茯如此狼狈地回来，真是一颗心都要碎了。

&esp;&esp;小姐生病，可忙苦了下人们，原本坐在板凳上晒着太阳的丫鬟小厮们一个个都烧热汤，唤郎中去了。

&esp;&esp;尤其是姜茯房里的小菁，隔两个时辰给小姐喂一次药，每一个时辰给喂水喝，半个时辰换一次额头上的纱布，到晚上还要帮小姐擦身换衣。

&esp;&esp;小菁才值豆蔻，正是贪玩的年纪，自然也会生出偷懒的心思。

&esp;&esp;有一回，她想着再过一刻钟再给小姐喂水喝，哪知道公子偏偏掐着这点来看小姐了。

&esp;&esp;公子按例问她小姐的病可有起色之类的话，她都一一答了。

&esp;&esp;她用余光瞟着公子的一举一动，想着他问好话便要走，心下便放松了，

&esp;&esp;哪知道公子突然摸上小姐的脸，又用手指摩挲了几下小姐略显干燥的嘴唇。

她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
&esp;&esp;果然，公子问道：“水喂过了吗？”

&esp;&esp;这可把她吓了一跳，心脏都要蹦到嗓子眼。

&esp;&esp;有了这一回，她是再也不敢偷闲了。

&esp;&esp;这么两三天下来，小菁眼下逐渐泛出了青色。

&esp;&esp;还好，天随人愿，姜茯终于退烧了。

&esp;&esp;姜茯感觉身体跟散架了似的，浑身不舒服，脑子也昏昏沉沉，一想东西额头就钝钝地疼。

&esp;&esp;“小菁。”

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弱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，出口的只是气音罢了。

&esp;&esp;她心下叹气，没想到母亲刚因病去世，自己就要卧床不起了。

&esp;&esp;自从搬来韩府，当上大小姐，姜茯的身体就一落千丈，她也没跟别人说，想着自己知道就好，也怕别人说她矫揉做作，世人只道“由奢入俭难，由俭入奢易”

，却不知道背负了太久的重量，突然间轻得像根羽毛也会让人精神恍惚。

&esp;&esp;她闭上眼睛养精神，不再想开口说话，等着小菁自己过来。

&esp;&esp;姜茯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韩夫人这里。

&esp;&esp;“小茯啊。”

韩夫人将将跨过门槛就唤道，再绕过屏风，来到姜茯床前。

&esp;&esp;生了一场大病，姜茯越发瘦了，细长的脖颈看上去一掐就断，连着下面的锁骨也看上去摇摇欲坠，但还远没有到可怖的地步，只是为她平添了一股子柔弱的意味。

&esp;&esp;“韩姨。”

姜茯抬起低垂的眼眸，手上还端着一碗药汁准备喝下。

&esp;&esp;韩夫人坐到姜茯边上，等着姜茯慢慢把药喝完，用手绢擦去她嘴角的流出的药水。

&esp;&esp;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？”

韩夫人左看看，右看看，恨不得看出一个窟窿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