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冯氏正在厨房生火，现在不过初春时节，风寒料峭，厨房门虚掩着，阿梨推门进来轻声唤了句，“阿嬷，我帮着你做早饭罢。”

&esp;&esp;“成啊。”

冯氏挺高兴地笑笑，往身后指了指，说，“先洗把脸再说，锅里的水还烧着，等温一些再用，你去把屋里的铜盆拿出来，我看着点火。”

&esp;&esp;阿梨答应一声，小跑着出去做。

&esp;&esp;农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柴匹，陇县旁边临着座小山，上面郁郁葱葱种着满坡的松树，砍下一棵便就能用上好几日。

冯氏把柴填的满，水没多时就咕嘟嘟冒起泡，阿梨勤快，没等冯氏开口便就舀了两瓢出来，再兑些旁边桶里的井水调温了，笑盈盈道，“阿嬷您先洗。”

&esp;&esp;冯氏本就只是看上阿梨的娴雅知事，想着就算娇贵点也没事，现在看她孝顺有眼色，便就更喜欢了。

阿梨见着冯氏面上欢喜，心中也觉得轻快许多，挽了袖子道，“阿嬷，早上吃些什么？我以往在家里也是会厨中事的，您便歇着，我来做罢。”

&esp;&esp;冯氏原本是薛府的老奶娘，地位比一般的丫鬟仆妇要高许多，几乎没有下过厨房。

后来薛家落魄，她将薛延接回陇县后，才开始慢慢学着烧饭烧菜，但手艺也只是差强人意。

薛延自小嘴就刁，虽然没有和她抱怨过什么，但是用饭时便就能看出来，他食量比以往要小上许多。

&esp;&esp;冯氏左右瞧了一圈，叹气道，“以往的每日早上，都是吃馍的，薛延不爱吃那个，我本想换个样式做做，又不知该做什么好。”

&esp;&esp;阿梨蹲下身在角落篮子里挑了两根玉米出来，略想了想，轻声道，“那便就吃丸子罢？”

&esp;&esp;章四

&esp;&esp;玉米丸子，这菜做法并不复杂。

&esp;&esp;玉米两根相互搓一搓，将掉下的玉米粒放入锅里，慢火煮至八分熟，再将苞谷面加水调成糊状，捞出已经软熟的玉米粒放进去，继续按着一个方向搅匀，直到面糊变得粘稠。

用小勺子舀出一匙，在手心和勺子中来回颠倒两下使丸子成形，再扔进七分滚的水里便就成了。

&esp;&esp;阿梨手巧，做东西又细致又快，三十几个丸子一炷香就做完了。

陇县的玉米不是甜口，做出的东西太淡了不好吃，阿梨又怕薛延不喜吃甜食，便就做成咸口，另放了捣碎的葱姜进馅子里，加了多些的盐。

&esp;&esp;简简单单一份汤，明明连油都没放，可锅盖掀开后，扑鼻的一阵香。

&esp;&esp;玉米味道偏醇厚，混杂着加了葱后提出来的鲜味，实在是勾人。

&esp;&esp;冯氏站在一边瞧着，眼都亮了，阿梨拿出个小碗来给她盛出三颗，带着暖融融的汤水，弯着眼睛递过去，道，“阿嬷，您尝尝怎样。”

&esp;&esp;冯氏抿了口，笑道，“极好，我许久没喝过这样的汤了。”

&esp;&esp;阿梨有些羞怯，“我也是章五

&esp;&esp;收拾碗筷的时候，冯氏与阿梨道，“薛延许久都未曾吃什么东西吃得这样多了。”

&esp;&esp;而阿梨也隐约察觉到，薛延对她的态度比昨日要和缓许多。

&esp;&esp;农家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为了省些灯油钱，大多在天黑下后便就睡了，外面日头已经落山，灰蒙蒙的，夜风吹来比白日还要冷上几分。

&esp;&esp;锅里的热水还剩下大半，阿梨舀了些出来给自己擦洗干净，将剩下的掺了凉水端到屋子里去。

她用肩膀顶开棉帘，冻的凉凉的面颊贴上屋里温暖热气后，不由得“嘶”

的舒了一口气。

薛延正换衣裳，一手还扯在领子上，见她这样进来，问了句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
&esp;&esp;阿梨答道，“厨房剩些热水，我见你昨日用井水洗脸，怕伤着身子，便给你弄些温的来。”

&esp;&esp;薛延没想到她是为着自己，怔一瞬，才又继续把外衣脱下来搭到一边，垂眼说了句，“用不着那么麻烦。”

&esp;&esp;这话语气并不生硬，阿梨知他没拒绝，笑了下道，“这方面总要精细些的，省的以后烙下病根。”

她去拿了条巾子来，放到盆边，“洗了脸后再烫烫脚，睡得舒服些。”

&esp;&esp;薛延瞧她一眼，见她总是眉眼弯弯样子，到了舌尖上的那句“我用不着”

又咽下去。

他捏了捏鼻梁，剩下的动作倒是很配合。

&esp;&esp;在侧身路过阿梨身边的时候，薛延想起什么，极为快速地低头瞄向她唇下，果不其然见着一对浅甜梨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