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监牢的栅栏门外，一个神情愁苦的女人，提着一个篮子，声音喑哑地说：“小霜，姑姑给你带了好吃的，你起来吃一点吧。”

&esp;&esp;那个趴在草堆上的女囚，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头。

&esp;&esp;然后，她钝钝地抬起来头来，疑惑地问了一声：“姑姑？”

&esp;&esp;那个女人哭起来，哭了一会儿，很怨苦地说道：“咱们林家，咋就落到这个地步？家破人亡，断子绝孙呐……”

&esp;&esp;那个趴在稻草堆里的女囚，眼里闪过怨毒而不甘的光芒，泪水滑过脏污的脸庞。

&esp;&esp;她喃喃地念道：

&esp;&esp;“凭什么，凭什么！

有人天生就是小姐，我就天生是下人……都是他们逼的，都是他们逼的。

&esp;&esp;“我一定要出去，我一定要出去，我要报仇，我要报仇……”

&esp;&esp;说着，她像鬼上身似的，突然一跃而起，冲到牢门的木栅栏前。

&esp;&esp;她捉着那探监女人的手，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，神经质地一遍遍地说：

&esp;&esp;“姑儿，你去找景老爷，他不能不管我，他要是不管我，他也跑不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姑儿，你是我亲姑儿，你是景老爷的小老婆，你不能不管我，我家里只剩下我了……”

&esp;&esp;这个女人一边哭着，一边满口地应下来，说：“小霜，姑儿正在筹钱，一定把你捞出来，老爷也在想办法，你可别乱说话……”

&esp;&esp;杜家的小院里，珍卿听说了林小霜的死讯。

&esp;&esp;杜太爷跟珍卿讲，县里给林小霜判了坐牢三十年，一说她恶意传播瘟疫，二说她恶意伤人。

&esp;&esp;牢房之内环境恶劣，林小霜天花也还没好。

&esp;&esp;虽然民国成立以后，说是废除前清的肉刑，但政策落实不到位，现在的民国监狱，其实还是对犯人用刑的。

&esp;&esp;林小霜在狱中，据说被打了三四十板子。

&esp;&esp;那林小霜又闹了肠胃炎，一直腹泻不止，狱里也没有人给她治。

&esp;&esp;没挺过被求亲和医眼病

&esp;&esp;这一年的公历四月份，防疫局给家里消了毒，李师娘就来看珍卿了。

&esp;&esp;李师娘见珍卿的脸上，只左边的眼角处，有点淡淡的痕迹。

&esp;&esp;她不由连声地念“谢天谢地”

，跟珍卿大叹道：

&esp;&esp;“孩子，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，这一难，你是顺顺当当过来了。

肯定是你妈跟你奶，在天上保佑你呢。”

&esp;&esp;珍卿每回想起来，都是心有余悸。

&esp;&esp;等于她没有一点抗体，任由病毒在她体内狂欢了一番——竟然有惊无险地挺过来了。

&esp;&esp;如果不是有谁在保佑她，她怎么能这么幸运？——就当是她妈和她奶保佑的吧。

&esp;&esp;李师娘就跟她讲起，他们这一辈人种痘的事。

&esp;&esp;他们小时候还在前清呢，牛痘已经传进来，但不少地方还种人痘，出痘严重的，难免就变成□□脸。

&esp;&esp;李师娘说，她和珍卿一样幸运，脸上没怎么留下疤痕。

&esp;&esp;但师娘的亲爹是麻子脸，她爹总在外面做官，不怎么能见到他，也没觉得怎么样。

&esp;&esp;但是直到成婚当天，她才发现婆婆和丈夫，两个都是□□脸。

&esp;&esp;洞房花烛夜，差点没有大哭一场。

&esp;&esp;后来，过了好几年，她才看习惯，现在想起来，觉得真可笑。

&esp;&esp;珍卿问李师娘，李师父究竟得了什么急病。

&esp;&esp;李师娘神情复杂，但也直言不讳地说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