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袁妈把珍卿安置好，交代：“小姐，我你自己招呼着，我晌午来给你送饭。”

&esp;&esp;珍卿把文具一一取出，听见点头应了两声。

&esp;&esp;跟珍卿说完，袁妈对近处一个，看起来较为面善的同学说：

&esp;&esp;“这位小姐，我们家小姐脚崴了，她要去解手的话，劳驾您搭搭手……”

&esp;&esp;那位同学，看了珍卿一眼，很谨慎地答应了一声。

&esp;&esp;珍卿暗想，她昨天大闹一场，好像给同学们吓着了。

&esp;&esp;她们是觉得她记性好，怕被她看破啥底细？

&esp;&esp;还是觉得她性格太野，太能闹事，而不敢招惹她？

&esp;&esp;这些个同学，个个一脑子官司，却不敢大声议论什么，真以为她过目不忘，记忆力超群？

&esp;&esp;其实，她不过是因为能画一点画，对人有下意识的观察而已。

&esp;&esp;早上的前两节课，还是梅先生的国文课。

&esp;&esp;梅先生开始上课前，告诉大家：

&esp;&esp;“昨天张同学的首饰失窃，是有人故意陷害杜同学，至于是谁，大家不必到处说，心里有数就行。”

&esp;&esp;今天只有一个学生没来——林小霜，大家就知道是她了。

&esp;&esp;梅先生点到为止，又就开始上课了。

&esp;&esp;今天的国文课，还是继续教注音字母，学了四个注音字母。

&esp;&esp;到了上，分明写着，要把女学生培育成，他日之贤妻良母。

&esp;&esp;而很多女学生的父母，让她们上新式学校，还真是赶一种潮流，就是为了镀一层金，将来好嫁人的。

&esp;&esp;那些家长们，可没有想过，让女儿们学些激进思想，然后干些离经叛道的事。

&esp;&esp;梅先生接过话茬儿，鼓励大家：

&esp;&esp;“大家来这里上学，希望你们，不但学到知识、技能、品德、修养，还能对人生、对世事，获得思考的能力。

&esp;&esp;“要思考，先从有观点开始。

请其他同学不要沉默，勇敢地表现自己……”

&esp;&esp;珍卿刚才没咋说话，一是觉得我方观点不好发挥，也是多年以来，在杜太爷的捶打下，养成了不乱说话的习惯。

&esp;&esp;这一会儿，她感觉这个学校，以及这里的先生们，对解放女性、传播新思想的积极努力，心里无不震动、撼然。

&esp;&esp;等梅先生宣布重新开始辩论，珍卿不再蔫耷耷的，而是踊跃地站起来，大声表达自己的观点：

&esp;&esp;“我认为，校方全部禁绝佩戴首饰，有所不当。”

&esp;&esp;说着，珍卿把脖子里的玉佛取出，展示给大家看，然后说：

&esp;&esp;“此玉佛，是我家亲长精选玉料，寻巧匠雕作而成，又请高僧为玉佛开光……”

&esp;&esp;梅先生一看窗外，教务长卢纯庵不知何时，竟站在外面听她们辩论，他示意梅先生不要轻动，让杜珍卿继续说：

&esp;&esp;“有些老人家，跟不上时代潮流，很多道理讲不通，但关爱晚辈的心意，是真诚的。

&esp;&esp;“我认为，校方当体谅这一部分人，不必胡子眉毛一刀切，允许佩戴合理的首饰。”

&esp;&esp;梅先生跟周先生说一声，悄悄从教室里退出来了。

&esp;&esp;卢教务长跟梅先生点头，说：“历雪，杜同学昨天哭成那样，我怕她心里怄气，会不来上学。

&esp;&esp;“可你看看她，没人劝没人请，按时来上学，辩论也挺积极，我倒不担心她了。

倒是她祖父，哎——”

&esp;&esp;卢教务长跟梅先生说：

&esp;&esp;“杜同学的祖父，提了一大箱子的珠宝首饰，闯进公事房给大家看，说他们家阔了几辈子，首饰多得都戴不完……

&esp;&esp;“她孙女被当成贼，他实在气不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