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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满腹闲愁,数年禁受,天知否?天若是知我情由,怕不待和天瘦。
则问那黄昏白昼,两般儿忘餐废寝几时休?大都来昨宵梦里,和着这今日心头。
催人泪的是锦烂漫花枝横秀闼,断人肠的是剔团栾月色挂妆楼。
长则是急煎煎按不住意中焦,闷沉沉展不彻眉尖皱,越觉得情怀冗冗,心绪悠悠……&rdo;然后又是一声荡气回肠的念白:&ldo;似这等忧愁,不知几时是了‐‐&rdo;谁也没想到,苏柳氏的三儿媳就在此处大放悲声,顾不得婆婆的脸色。
女人的伤心原本贱如野糙,也正是因为贱,所以很容易便铺天盖地。
&ldo;百孀宴&rdo;于是便淹没在眼泪与哭泣间歇的短促呼吸声中,渐渐地号啕一片。
台上的正旦显然没遇上过如此投入的观众,一边唱一边手足无措地晃神‐‐在后台候场的蔡婆和张驴儿也凑热闹地探头出来,看着这些孀妇畅快淋漓地集体吊丧。
令秧没有办法,只好把手帕从怀里抽出来,掩在脸上放了一会儿。
这样便安然无恙地混迹于这恸哭的人群中。
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片寒鸦惊起的树林里,耳边听到窦娥又唱:&ldo;避凶神要择好日头,拜家堂要将香火修。
梳着个霜雪般白狄髻,怎将这云霞般锦帕兜?怪不得&lso;女大不中留&rso;。
你如今六旬左右,可不道到中年万事休!
旧恩爱一笔勾,新夫妻两意投,枉教人笑破口!
&rdo;好了,眼眶里终于有了一点热潮,泪珠艰难地滚出来的时候她赶紧拿开手帕,生怕脸颊上存留的泪痕很快就干了。
她并不知道在那篇出自谢舜珲之手,写给新任知县过目的《百孀宴赋》里,是怎么描绘这个场景的。
不过,她也能想象。
每隔半个月,连翘会带着为老夫人新配好的丸药进来,而令秧永远是从一大早便开始等待。
小如在一旁看着总归有些嫉妒,令秧和连翘之间早已不似主仆,而像是一对姐妹‐‐尽管小如不太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。
她只是必须按着令秧的吩咐,养成了习惯,把房里最好的茶给连翘泡上,再装上两盒府里待客用的果子点心,让连翘走的时候带给她的孩子们。
做完这些,她便出去,把屋子留给她们二人。
小如自然不可能没在窗下偷听过,只是她们聊的都是些再琐碎不过的家常,夹带着一点她不好意思听的,关于男人的那些事情‐‐偷听几次也就没了兴致。
连翘如今的穿戴跟三年前在府里的时候自然不同,从前因着令秧总是淡妆素服,她也只好随着,如今倒是穿得更鲜艳了,狄髻一盘,倒是衬得面如满月。
她浅笑盈盈地跨过令秧的门槛,形容动作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生疏,淡淡地行个礼道:&ldo;夫人的气色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