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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桂花在边上,笑着劝李婶进屋吃饭,头回相见,中午若在那边那边吃饭,亲事则成了大半,李桂花当年也是那样子过来的,李婶着急,忘记中间的讲究了,“李婶进屋吃饭吧,我娘他们中午怕是不回来了……”
李婶双手交叠,侧目瞥了桂花一眼,见眉目含喜,忍俊不禁的模样李婶才回过神,拍了下自己的脑袋,喜不自胜,这会儿不见人,该是在那边商量事情呢,顿时,脸上堆满了笑,“好,好。”
晌午后,大丫和小洛在院子里待不住,嚷着要出门玩,桂花领着他们去裴家大房玩,罗春苗家孩子多,热闹,桂花把孩子送过去,折身回来,沈芸诺她们已经回了,李婶拉着坐在桌前问方才的情形,看得出来,事情该是成了,她拉着沈芸诺出门,“小洛大丫送到裴大嫂家去了,你要不要过去看看?”
“待会吧,那边的事情成了,还要婶子多和李婶说说提亲的事儿。”
石头身材高大,说话不骄不躁,对方很是满意,大生娘以前没说过媒,提亲这等事,还得找个正经的媒人,沈芸诺和桂花在屋檐下坐下,听着屋里李婶掩饰不住的笑声,两人相视一笑。
石头年纪大,李婶等不及,提亲商量好成亲的日子,火急火燎在沈芸诺屋旁边看好一块地准备起屋子,把户籍落到兴水村,李婶时间掐得好,屋子成,正好是石头成亲的日子。
李婶就石头一个儿子,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他成亲,自然想要在村里大半一场,兴水村她认识的人少,请了大生娘和罗春苗帮忙,做席面的婆子是从镇上请的,对兴水村的人来说,可是天大的面子,一时之间,上门随礼的人络绎不绝。
日子渐凉,入了秋,沈芸诺身子有些笨重了,每天,站上一会儿就得坐坐,好在邱艳能下地走动,灶房里的活都交给邱艳,这几日,县衙那边忙着缴税,石头成亲,他们是回不去了,沈芸诺和邱艳各自随了礼,李婶的意思,叫她们尽量回去一趟,唯一的儿子成亲,人多热闹更觉得喜庆。
邱艳收了簸箕里的银耳,望着灰蒙蒙的天,垂眼问边上坐着的沈芸诺,“天一日比一日冷,今年还灌腊肠卖吗?”
因着腊肠生出许多的事儿,邱艳心下感慨。
“卖的,今年村子里好几户人家养了猪,买肉也省事,而且,估摸着日子,小洛爹也该回了。”
秋老虎过后,天一天比一天凉,今年发生的事情多,缴税的事儿才拖到现在,换做去年,县衙那边已没多大的事儿了。
邱艳点头,数好银耳,一朵一朵放进旁边的麻袋里,家里靠着银耳挣了些银子,邱艳琢磨着买铺子的事儿,明年,清水镇通往其他城的道路会开通,经过的商人多了,做点小生意营生不成问题,至于卖什么,邱艳还没想好,沈芸诺手里的银子全给裴征拿走了,铺子不比宅子,更贵,邱艳大致算了算,她手里的银子面铺子的话又少了,今年继续卖腊肠,年后该能买个铺子了,不过,沈芸诺肚子大了,管腊肠的人没人盯着,中间只怕又要生出事情来,犹豫道,“灌腊肠的事儿,还不急,你大着肚子,回村住不好,等大丫姑父回来,再和你哥商量商量,腊肠的生意做起来,挣的钱估计比去年还要多。”
数清楚了,总共二十二朵,邱艳放下簸箕,捡起地上的绳子将麻袋系好,完了,侧目道,“你哥说这些银耳留着自己吃,会不会少了?”
“不少,屋子里还有一袋子,吃到明年夏天,差不多了,我和嫂子一块进去。”
在院子里坐了会儿,身上凉嗖嗖的,屋里暖和。
邱艳腾出手扶她,沈芸诺怀着身孕,小脸清瘦得很,邱艳心中过意不去,“大丫姑父回来瞧着你这样,还怪我和你哥没照顾好你呢,你说怎么就不长肉呢?”
“不长肉才好,生完孩子也不用发愁了。”
沈芸诺不以为意,孩子是健康的就好。
一场秋雨,连着下了几日,天儿比平时亮得更晚了,早晚雾气重,屋里烧了炕,沈芸诺整天在屋子里,不喜出门,罗春苗上门和她说了几回灌腊肠的事儿,村子里有来买猪的杀猪匠,养猪的人家蠢蠢欲动,托罗春苗来镇上问问沈芸诺,今年灌腊肠的事儿。
秋意浓,田野花草凋零枯萎,割猪草也愈发困难,那些人家的意思罗春苗明白,能卖尽早卖了,待入了冬,猪食更是麻烦,兴水村富裕的人家少,能拿家里的粮食喂猪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,罗春苗自己家也养着猪,不过,她不着急,让沈芸诺一下买好几头猪,不说灌腊肠人手不够,沈芸诺也不见得拿得出那么多银子,尤其,再过一个多月沈芸诺就要生了,孩子的洗三也花钱……
“天下着雨,若非被催得厉害我也不愿意来,你别往心里去,她们好不容易见着猪能卖钱了,心里急。”
深秋了,转眼便入冬封山,封山后,整头猪不好卖钱,自己杀了挑着担子挨家挨户的卖可行,然而比不过卖整只活猪,至少,用不着担心猪肉卖不出去的事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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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芸诺替罗春苗倒了杯热水,“堂嫂喝着,这事儿是我忘记了,今年灌腊肠的事儿等小洛爹回来再说,我挺着肚子,回村不方便,小洛舅舅在县衙,事情多走不开。”
去年,他们都住在村里,沈聪封山就能放假,今年搬来镇上,县衙那边不会放人,而且,也说不过去,明后天就沈聪休沐,沈芸诺得和他商量商量这事儿。
罗春苗脱了外边的衣衫,雨说大不大,穿蓑衣她嫌麻烦,披了件稍厚的衣衫在外边,淋雨久了,雾蒙蒙般的雨仍打湿了肩头,屋里暖和,她脱下衣衫,搭在旁边椅子上,待会出门,衣衫该就干了,喝了口水,罗春苗缓缓点了点头,“你心里有个数就好,我算着日子,小喜爹他们也该回来了才是,莫不是路上遇着事情了?”
走的时候,裴良说过,不出意外,秋上就能回家,眼看着深秋了,也不见人影,罗春苗来镇上,多少也有担心裴年的缘由,此时见沈芸诺也不知晓他们何时归家,罗春苗蹙了蹙眉,叹气道,“只希望他们在封山前能赶回来,老太太这些日子常常念着小喜爹,她心里最放不下小喜爹了。”
老太太病情反反复复,身子一直不见好,韩大夫说年纪大了,能活一日是一日,她私底下问过韩大夫老太太的情况,过不了这个年,老太太对裴年最好,死前见不着最后一面,走也走得不安心,尤其,裴年回来了,得知老太太不在了,心里铁定比谁都难过。
“奶身子骨不好了?”
沈芸诺上回见着老太太还是回村给石头说亲那回,老太太认不出她了,拉着她的手,嘴巴哆嗦的嘀咕着什么,又指着大丫和小洛说了许久的话,沈芸诺见她精气神还算不错,以为她好了。
罗春苗放下杯子,如实道,“病来如山倒,一直不太好,有些时候神采奕奕,拉着小喜能说好一会儿的话,更多的时候,则是躺在炕上,望着窗户发怔,二婶时不时会来陪奶说会儿话,三叔三婶甚少回来。”
罗春苗不是有意说裴元户的不是,三房发生的事儿她听说了些,可不管家里发生了何事儿,自己亲娘病了,总该回家尽尽孝心。
裴元户反而不如宋氏,罗春苗难免替老太太难过,这几日,老太太念叨着家里所有子子孙孙,或许,老太太也知晓自己没多少时日了,想把大家聚在一起,好生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