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赵瞻说完，静静等待帝王反应。

&esp;&esp;臣子不可直视帝王，赵瞻离案前看了眼九五至尊，此刻半垂着眼注视地面。

&esp;&esp;他面圣已有四次。

老郡王领他请安一次，老郡王逝后赵瞻承爵被召见一次，重阳围猎一次，今次是第四次。

&esp;&esp;皇权威压下，赵瞻打起精神，警惕却不恐惧。

真正的大恐怖，都在他梦里。

&esp;&esp;“抬起头来。”

&esp;&esp;赵瞻扬目，目光干净清亮，眼珠极黑。

&esp;&esp;离开赛场，张扬桀骜沉淀为温雅平和，如石中璞玉。

&esp;&esp;帝王细细看他，见他长了两道斜飞入鬓的黑长剑眉，不卑不亢，有股子踌躇满志的劲头。

朗声笑：“博陵王赵瞻，飒沓少年郎。

赛场激烈，难以把控全局，情有可原。

九郎确气势唬人。

几个兄弟里，他中气最足。”

&esp;&esp;赵瞻面带羞赧，不好意思地笑。

&esp;&esp;王徽宁悄悄问太子：“殿下现下觉得如何？”

&esp;&esp;太子道：“还要看。”

顿了顿，说，“或许六郎是对的。”

&esp;&esp;少年郎身上有着鲜活的真实气，受过良好教养，才能出类拔萃，但年纪轻，不常在京师打滚，想来也少与人交际，有些笨拙，不善掩盖情绪。

这些并不是缺点。

&esp;&esp;王徽宁：“某就说。”

&esp;&esp;苏启跟王徽宁说过赵瞻，王徽宁听闻赵瞻在终南山读书习武，以为赵瞻是个古板迂腐的夯货。

去岁重阳，王徽宁去了猎场，他一向不爱粗鲁的打猎，不是躲在帐篷，就是缀在大部队后猎些兔子，自然没亲见赵瞻英姿勃发的两幕，事后听人说了，觉得赵瞻是不可深交的莽夫。

&esp;&esp;上巳节，偶然与赵瞻斗乐，他方知是自己偏听了。

&esp;&esp;赵瞻不是泼才，也不莽撞，进退有度。

虽不能一眼见到看到底，但待人接物十分真诚。

&esp;&esp;真是不“打”

不相识。

&esp;&esp;赵瞻回到案后，王徽宁举杯遥敬。

&esp;&esp;赵瞻喝了，绷着心弦过完整场宴席，离宫后方敢放松一些。

&esp;&esp;疲惫涌上心头，入宫前服用的提神的清心丸效力已微，赵瞻倦极，心力憔悴。

眼下两片窄长的遮挡乌青的人皮面具，接旨前戴上的，好似天衣无缝，因久黏而发干，似在吞吃他的皮肉。

&esp;&esp;这阵子，赵瞻没睡好。

&esp;&esp;赵寄柔一副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，赵瞻噩梦缠身。

&esp;&esp;赵瞻从小做噩梦，年幼时，需燃那个想他出家的老和尚制成的宁方能安眠。

老和尚圆寂前，宁神药香几乎无用，老和尚把药香改成丹完，并在圆寂后把丹方留给他。

赵瞻长久服用，丹药对他的作用亦越来越微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