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正殿烛火燃烧了一整夜，留守圣城的中军骑士赶回王宫，宫中禁卫森严。

&esp;&esp;不到两个时辰，摄政王废了薛延那一只手的消息传遍圣城，朝中大臣暂时偃旗息鼓，悄悄召回徘徊在宫外的探子，胆小的还张罗了厚礼送至王宫。

&esp;&esp;寺中僧人为昙摩罗伽祝祷时，蒙达提婆回自己的院子收拾行装，召集弟子和随从，准备启程。

&esp;&esp;瑶英早就收拾好行囊，和蒙达提婆师徒几人一起离开。

&esp;&esp;出了宫门，蒙达提婆回望身后的王宫，长叹了口气：“贫僧无能，不能救治佛子。”

&esp;&esp;瑶英驱马跟上他，问：“为什么不多等几天？”

&esp;&esp;蒙达提婆回头，双手合十：“没有几天了。”

&esp;&esp;瑶英沉默。

&esp;&esp;蒙达提婆接着道：“佛子心慈，担心王庭大臣为难贫僧和公主。

贫僧刚来王庭时，曾和佛子辩经，输给了佛子，贫僧和佛子立下约定，留下为他诊治，今天就是期满之日，今天走，王庭大臣没有理由扣留贫僧。”

&esp;&esp;他输给了昙摩罗伽，按照辩经的规矩，理当拜昙摩罗伽为师。

昙摩罗伽却道他们所研习的佛经典籍不同，追求的解脱也不同，不敢当他的师尊，只要求他留下当王宫御医，期满之时就能离开。

&esp;&esp;瑶英知道佛教自天竺发源，在传播至西域、中原后和本地信仰杂糅交融，经过几百年的发展，渐渐发生分化演变，产生了不同的教派。

&esp;&esp;在西域，佛教占据统治地位，这里高僧辈出，塔寺林立，从国王到奴隶都是最虔诚的信众，西域各国兴建了大批佛寺，流传着大量的佛经典籍，年年举行盛大的佛教法事，被中原僧人称为“小西天”

。

&esp;&esp;而在蒙达提婆的家乡天竺，佛教已经呈现衰微之势。

&esp;&esp;瑶英记得当初蒙达提婆排除万难也要来西域，为什么他只在西域待了不到一年就离开呢？

&esp;&esp;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。

&esp;&esp;蒙达提婆微微一笑：“贫僧见过佛子，知道自己平生所求并非虚妄，佛陀度众生，各有各的因缘，应以何种形式度，即以何种形式度脱，西域不是贫僧的归处。”

&esp;&esp;瑶英想起昙摩罗伽那双暗敛莲华的碧色双眸，问：“佛子所求的修行，是哪种度脱？”

&esp;&esp;蒙达提婆迟疑了一下，似乎找不到词语来形容，沉默了半晌，道：“佛子选择了一条很艰难的修行之路。”

&esp;&esp;瑶英心中微叹。

&esp;&esp;她觉得昙摩罗伽信奉的可能是大乘教义。

&esp;&esp;佛教有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之分，通俗点来说，小乘佛教认为普通人不能成佛，强调自身修炼，以求自我得道解脱，是出世的。

大乘佛教则认为三世十方有无数佛，释迦牟尼只是其中一佛，人人皆有佛性，在自渡之外还追求普渡众生。

&esp;&esp;昙摩罗伽守卫王庭，心怀万民，显然是大乘教派。

&esp;&esp;他们离了王宫，穿过一道道石墙，爬上栈道，走过一座长长的狭窄阴暗的石窟，前方豁然开朗，有炽热的亮光透进来，风中送来嘈杂人声。

&esp;&esp;瑶英来到圣城的那一晚是深夜，之后一直待在王宫里，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白天的圣城，听到人声，好奇地张望。

&esp;&esp;这一看，她不禁屏住了呼吸。

&esp;&esp;晨光熹微，苍穹辽阔，晴空万里无云，蓝得澄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