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程氏点点头，她大哥读过书，又在镇上做零工，两人大概是碰面了，楚儿为人机灵，能记下这些拗口的圣旨已非不易。

&esp;&esp;“是所有商户都能读书么？”

程氏问。

&esp;&esp;盛言楚一字一句道：“舅舅说得三代之后，咱们老盛家正好轮到我。”

&esp;&esp;“楚儿，你这话说得不全。”

程氏突然摇头叹气。

&esp;&esp;官差来老盛家画科举学子相……

&esp;&esp;“娘想说礼哥儿？”

&esp;&esp;礼哥儿全名盛言礼，名不副其实，叫礼哥儿身上却无半点礼义，惯会在老盛家撒泼调皮，今年6岁，是他二叔盛元行的长子。

&esp;&esp;程氏点头：“你爷宠他，倘若盛家能读书，你爷头一个要供的人肯定是礼哥儿……二来家里银钱不多，供两个实在……”

&esp;&esp;有些话程氏说不出口。

&esp;&esp;“我当什么事呢，娘，我读书的事您甭操心。”

盛言楚笑着忙前忙后摆好碗筷，又体贴的给程氏夹了一筷子新鲜的四宝春笋丝。

&esp;&esp;程氏晾着筷子担忧：“读书要花不少银钱，咱家顶破天了就几两傍身的银子，你若要读书，这束脩……”

&esp;&esp;顿了顿，程氏眼眶又开始发酸：“你爹要是在家就好了，他在的话，咱娘俩定不会被你爷分出来，不分出来楚儿你就是老盛家的长房长孙，有这层身份在，说什么老盛家读书的机会也要掉你头上，只可惜你爹走了……老盛家公中若不拿银子出来，光娘一个人哪能送你去学堂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娘~”

盛言楚无奈的喊，边往嘴里塞了一口春笋丝儿，含糊道：“您就别指望爹和老盛家了。”

&esp;&esp;程氏闻言食不知味的低头吃饭。

&esp;&esp;扒拉几口粗粮后，盛言楚吸溜一大口菜汤，该说不说，他娘厨艺绝了！

&esp;&esp;他挖出来的春笋笋体肥大，味却略苦，水湖村的妇人大多不擅做四宝春笋，家家户户便砍了春笋回来做晒笋干。

&esp;&esp;无奈今年他开始换牙了，笋干咬起来硬而卡牙，他娘见他爱吃笋肉，就花心思找舅娘乌氏学了四宝春笋的做法。

&esp;&esp;四宝春笋，顾名思义，就是拿干煸过的笋肉与河虾、小鲜鱼以及小葱相炒，两荤两素，且都是立春后的鲜美之物，吃上一口，满嘴的清香脆爽。

&esp;&esp;不过四宝中的河虾和小鲜鱼难得，因而盛言楚懂事的不去馋嘴，实在是今天听闻商户能科考的消息后太高兴了，所以从镇上回来后，他立马吆喝着栓子等小伙伴去后山挖起春笋。

&esp;&esp;能读书科考是天大的喜事，开心之余自然要安排上他最爱的四宝春笋，好事成双嘛。

&esp;&esp;“多吃些。”

程氏宠溺一笑，“昨儿你二婶在塘边浣洗时又跟旁人闲话，说她家礼哥儿长的如何如何壮实，我听了却不羡慕，成天只吃肉不吃菜的娃能长多好？还是我楚儿好，荤素都爱。

身子骨虽没礼哥儿粗，可个头高出不少。”

&esp;&esp;一想起只比他小一岁却有他两个粗的堂弟礼哥儿，盛言楚不禁发笑。

&esp;&esp;“娘，礼哥儿顿顿要吃肉汤，爷手头上恐怕没多少银子了吧？”

&esp;&esp;当初渣爹离家后，他爷只将他所在的长房分了出去，他二叔盛元行一家，以及越氏的一儿一女都还生活在老宅，现如今他们的花销全靠着镇上那间铺子呢。

&esp;&esp;越氏生养的小叔盛元文今年才十三，正是议亲的年纪，这一头是要花一笔银子的。

&esp;&esp;他小姑姑盛梅花明天要出嫁，嫁得还是钱家的长子，盛梅花身为长媳，可不得带点银子过去傍身做脸面，这又是一笔开销。

&esp;&esp;他二叔家的礼哥儿就更别谈了，顿顿要见肉，因礼哥儿生的最像他爷小时候，所以这笔宠孙肉银是万万不能断的。

&esp;&esp;左一笔右一笔，老盛家今日不同往日繁盛，如今细想他爷还能掏出银子供礼哥儿上学堂吗？

&esp;&esp;盛言楚所料不错，老盛家正愁这事呢。

&esp;&esp;除此之外，盛老爷子还琢磨着能不能送越氏生的小儿，也就是比盛言楚大六岁的小叔，正在议亲的盛元文去学堂。

&esp;&esp;盛老爷子把盛家适龄的男丁都拎出来想了一遍，唯独没想过身为长房长孙的盛言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