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阿明，你身高头还有多少钞票？”

离房东家不远时，老三问阿弟道。

&esp;&esp;这次下乡，锡顺叫儿子带30块钱给老三。

因为老三来信说，不管是种稻子、六谷，还是种毛豆、番薯，做一天算一天，做了就记8个工分，每个工分2分4厘，一天只有两毛钱左右，想在小店里买包烟儿、零食儿什么的，苟头缩脑1的，所以锡顺趁此机会，顺便带些钱去给他用用。

&esp;&esp;阿明头一次下乡，怕用钞票，除出银行30元储蓄没动，掳掳括括2二十多块钱，听阿哥这么说，便道：“有二十几块。”

&esp;&esp;“给我二十块。”

&esp;&esp;阿明听说过这里苦，没想到会介苦，便摸出钱来给了阿哥。

&esp;&esp;“阿明，房东大妈毛罪过3的。

她只有一个儿子，开客运班车的，春节边到排岭4去，悬崖三千尺，弯路九百九，下着雨雪，狭窄的沙子路很滑，不幸翻了下去，遗下两个女儿、一个儿子，全靠媳妇一个劳动力过日子，我也没钞票，这次正好凑个50元给她，你说好不好？”

&esp;&esp;“好的！

好的！

我这里还有几块零钱，你都拿去！”

&esp;&esp;“零头就算了。”

&esp;&esp;“那么你拿着，好零用。”

&esp;&esp;阿明把零钱塞在阿哥的手里，突然听到了哭声。

&esp;&esp;“毛毛，不要哭，不要哭。”

老三走上前去，抱起躺在地上的房东孙子。

&esp;&esp;四五个小伢儿看见老三来了，都围了上来，拉着他要他讲故事。

&esp;&esp;“你们是不是又欺负毛毛了？”

&esp;&esp;几个小伢儿知道要骂他们了，缩着鼻里涕，一个都不敢吭声。

&esp;&esp;“大娘，我阿弟从杭州来看我了！”

老三跨进门槛就叫。

&esp;&esp;房东大妈看上去50多岁了，正在缝补小伢儿的衣裳。

媳妇不在，也许到田里去了。

&esp;&esp;屋里的墙上贴着像，两旁对联已是不全，但可以认出是“大海航行靠舵手，万物生长靠太阳”

。

&esp;&esp;阿明在房东的热情中坐在了条凳儿上，接过她递过来的用布条缝边的蒲扇和凉开水。

&esp;&esp;房东稍微复杂的话阿明一点儿都听不懂，两人乱兜窠5。

老三从灶头间出来，端上了一碗宽面，面里有几段石笋干和两只红的辣其儿6。

&esp;&esp;阿明吃了一只辣其儿，辣得了要死，另一只再不敢吃了，老三便拿去吃了。

&esp;&esp;“我怕你辣，只放了两只。

我们吃惯了，要放四五只，本地人则用它过饭7的！”

老三解释道。

&esp;&esp;阿明肠胃炎还没好透，吃完面后，便感觉到不入胃8，肚子隐约作痛，汗都冒出来了。

&esp;&esp;老三以为阿弟的汗是辣出来的，道：“你不吃惯，吃惯了毛杀饭9的！”

&esp;&esp;当老三把50元钱塞给房东时，大妈抖抖颤颤不知说什么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