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心内忽就传来一阵乏力之感，他深吸一口气，靠在了椅背上，两手十指虚虚交叠在一起，轻放在平坦的小腹上。

&esp;&esp;倘若姜灼风，真的要和文宣王联手对他不利，那就等于和他站在了对立面。

要么是他杀了姜灼风，从此被她记恨，要么是为姜灼风所杀，从此计划十几年的大业毁于一旦。

&esp;&esp;叶适心里清楚，无论是哪个结果，他都不会再有和姜灼华相处的机会。

&esp;&esp;忽就觉得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，其实很薄，只有脆生生的一层。

&esp;&esp;尤其像他这样走在薄冰上的人，不知道在哪一个时刻，脚下的薄冰就突然破裂，要么是他掉下去，要么就是一路走来的同伴。

&esp;&esp;他盼着姜灼华不要来，她无需以小姐之尊屈就一个男宠，不来就证明她不知道他的身份，他就不用去面对那些可怕的可能。

&esp;&esp;刚来的时候，他有些嫌弃她，可现在，他很羡慕她。

&esp;&esp;活了十九年，从未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告诉他：你讲那么多规矩干什么？何必委屈自己？自己过高兴了就成！

她是——堪比国色！

&esp;&esp;得，等以后他登基了，也算是多了个牛皮可以吹。

前提是她有这个吹牛皮的命，别早早送命才是真的。

&esp;&esp;叶适看着她面上，因他夸赞而来的欢愉笑容，眸色愈发的温柔。

&esp;&esp;他看了她一会儿，眸中之色渐转为落寞，但听他开口说道：“若我真的能做男宠，一直好生与小姐相处，那该多好？”

&esp;&esp;话音落，姜灼华的笑容凝在了脸上，心骤然紧缩，转头看向叶适，眸中隐有厉色。

&esp;&esp;叶适望着她，笑容如旧，只是此时此刻，他的笑容落在姜灼华眼里，变得万分捉摸不定。

&esp;&esp;竟让人看不出，这俊雅笑容的画皮之下，究竟藏着如何诡谲的心思。

&esp;&esp;一时间，四目相对，静默无声，隐隐可听到书房外，时有时无的蝉鸣。

&esp;&esp;静默了半晌，姜灼华率先收回目光，强笑着问道：“你这话何意？”

&esp;&esp;该来的终究会来，躲不过，叶适敛了笑容，手中把玩着一只小小的茶杯：“你和你大哥，都知道了，对吧？”

&esp;&esp;姜灼华闻言苦笑，不愧是未来皇帝，发现的真快，也可能是他们兄妹破绽太多的缘故。

&esp;&esp;绝不能认！

一旦认下，不知他会如何对待她和姜灼风，兴许为了封口，会加速让他们兄妹走上死路。

得拖，能拖一日是一日，拖到他们兄妹三人逃出京城就好。

&esp;&esp;念及此，姜灼华稳住心绪，佯装不解的问道：“知道什么？你今晚说话好生奇怪，还说什么自己如果真的能做男宠，难道你现在不是吗？哈哈……你这人，真是……”

&esp;&esp;叶适早已料到她会赖，他怕自己心软，刻意移开目光不去看她，不紧不慢地撂下一句：“元嘉现在在濯风堂，你说，你哥哥的武艺和我的近身暗卫相比，谁会赢？”

&esp;&esp;“咚”

地一声，姜灼华的心跌进了冰窟里，他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，是不紧不慢的温雅。

&esp;&esp;可此时此刻，这温雅里带着的那份运一切于掌中的笃定，比直接厉声咒骂，更让她觉得可怕！

&esp;&esp;姜灼华的手，在桌下攥紧搭在膝盖上的披帛末端，水葱似的指甲，几欲隔着披帛上的轻纱掐进肉里，她的脸色渐渐发白，双眸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桌子腿，满是担忧。

&esp;&esp;他竟用哥哥的性命威胁她。

&esp;&esp;姜灼华尚在惊惧中，却听叶适接着用那温雅的语气说道：“姜都尉武艺确实精湛，我私心估摸着，若是正面打，他们俩应该能打个平手。

但是，我让元嘉告诉他，你在我这里。

姜都尉惦记着你，打起来怕是会束手束脚，兴许根本不用打，他就束手就擒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够了！”

姜灼华的双唇微颤，她转头看向叶适：“你想知道什么，你尽管问，但你不要伤害哥哥。”

&esp;&esp;此时此刻，她方才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，他们兄妹根本斗不过叶适，先前还觉得未来皇帝好骗，真是转头就自扇耳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