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霍岩山喝退了勤务兵，白项英只能自己扶着门框跨进屋来。

从房门到书桌不过三四米的距离，他走得特别慢，但光从打扮和姿态上来看也不像是有什么特别重的伤。

&esp;&esp;“看过军医了？”

霍岩山很耐心地等他走到跟前立定才开口。

&esp;&esp;白项英原本一直是盯着地面走路，这时抬起眼来，一双偏琥珀色的眸子毫无波澜：“看过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上药没？”

&esp;&esp;“上了药，休息过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坐吧。”

&esp;&esp;白项英微微拱背，一手捏住腰间的武装带，左右挪了几步才对准身后的软皮椅子坐下。

到这时候才看出他浑身上下从肩到膝盖僵硬无比，仿佛一具难以操控的废旧机器。

&esp;&esp;霍岩山当然清楚原因——后背的棍伤以及长时间罚跪对膝盖造成的损坏，都是自己亲口下的命令。

&esp;&esp;他知道薛伍这人不讲情面，但也知道对于白项英他会适当的手下留情，毕竟这身用来伺候人的皮囊，打坏了不好收拾。

&esp;&esp;既然没坏，那就不必做多余的关怀。

&esp;&esp;“尸体已经处理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

&esp;&esp;“崂山以北匪患未绝，济南的意思是能稳则稳，对外先称瞿金江是因为违抗军令被捕交由省政府处置。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

&esp;&esp;“还有今天早上的事……别让2野孩子

&esp;&esp;霍今鸿从土匪窝到霍军兵营，本质上其实并无多少差别，无非就是有个固定住处，听勤务兵说话比马贼要斯文些。

&esp;&esp;那日对霍岩山他没全说实话。

没名字是真的，不知道生辰是真的，亲娘死得早也是真的，但其实他有个爹。

&esp;&esp;爹就是瞿金江。

&esp;&esp;霍今鸿那可怜的娘当初被瞿金江硬拐上山，家里人全死绝了，她在土匪窝里受尽屈辱生下霍今鸿，不过一年便撒手人寰。

亏得这孩子在长到两三岁的时候眉目上隐约有了瞿金江的影子，不然是谁的种都不知道。

&esp;&esp;霍今鸿并没有因为是土匪头子的种而受到优待。

瞿金江要兄弟不要女人，对儿子这东西也不怎么感兴趣，倒是寨子里的一些老人和女眷——说起来大多有都是抢来的或是被家里抛弃的人质，在朝不保夕的日子里把这孩子当做寄托一点点拉扯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