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早自第一天遇见他开始，我就想知道他还甚么到此来。

他倒抽了一口气，开始忆述往事：「这间学校是我第四间读的学校，中学只有六年，我已经转了四次学校，最好到最坏的学校我都读过，我不觉得很威风，反而是好羞耻，我问你啊，你会觉得我是一个甚么人？问题学生？还是甚么？」

&esp;&esp;「那也总有原因的？你因为甚么要转这么多次学校？」

&esp;&esp;「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幼稚，初中叁年我都在同一间学校里头，只会跟一群坏学生混在一起，不过胜在我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，老师也是装作看不到就算了，学校就是这样，成绩比一切重要，你有本事的话，他们甚么都可以装作看不见。

」

&esp;&esp;「那之后又发生甚么事了？」

&esp;&esp;「其实也不是以后，不如我换过来问你，像我这种人最着紧的是甚么？」

&esp;&esp;「女朋友？」

&esp;&esp;「不是。

&esp;」

&esp;&esp;「朋友？」

&esp;&esp;「肯定不是。

」

&esp;&esp;「钱？」

&esp;&esp;「看来你也猜不到，是头发啊。

」也对，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头发来，「那时候在学校怎样搞乱其实也无所谓，因为不会有外人知道，所以老师都由得我，但是头发这回事，穿着校服到处走，觉得会影响校誉，他们话就开始多。

」

&esp;&esp;「那你剪短了不就没事，好像现在不就很好看。

」我笑道一边摸摸他的头发，但又随即意识到要避忌，便把手收回。

&esp;&esp;「如果我当时会这样想就好，」他有点感慨，「但年少轻狂，谁阻得了我。

」

&esp;&esp;「所以学校就把你开除了？」为了一把头发开除了他，很可惜。

&esp;&esp;「没有，是我自己退学的。

当时我是打死也不愿剪头发的，只觉得头发跟学业根本半点关係也没有，学校这么蛮不讲理我是不可能屈服的。

学校当然也不能放任我，所以我每天回去他们都会要我『停课』，就是当日我不能上课，要如影随形的跟住训导老师，我整整有一年的学校生活是在教员室里面渡过，所以我跟老师相处起来特别容易，不过相对就是同年龄的朋友少了。

」难怪他与班里的学生关係一般，朋友也无多少。

&esp;&esp;「在教员室的日子，我每日都被罚抄同一篇文，有时老师要上堂的时候又会带我去，所以我间接把高中的课程全上了好多遍。

不过即使是这样，我每一天上学都不开心，我问自己，到底上学是为了甚么？读书认字？我在看看书就可以了。

学做人？谁又说老师那一套一定是对。

我唯一知道就是自己当时每天上学都是浑浑噩噩，我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啊。

」

&esp;&esp;「其实你把头发剪了就相安无事。

」

&esp;&esp;「如果我当时会这样想的话，但是初中的时候，人都是反叛的，你叫我往东，我就偏要往西走。

何况我根本不想向这种不合理的制度屈服，我不想变成体制的一部分，我不想变得跟身边的人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