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你不困。”

亚度尼斯说。

&esp;&esp;“我他妈只是想睡在一个温暖的地方，而不是躺在地板上。”

康斯坦丁烦躁地说。

&esp;&esp;他习惯性地去风衣里掏烟，掏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的烟已经抽完了。

&esp;&esp;亚度尼斯弯下腰，将一支已经点燃的烟递到康斯坦丁的唇边。

&esp;&esp;烟雾在房间里缓缓升起，康斯坦丁猛抽了几口后终于恢复了些力气，他坐起来，毫不顾忌形象地靠在亚度尼斯的小腿上，把烟蒂吐出去老远。

&esp;&esp;亚度尼斯又给了他一支点燃的烟。

&esp;&esp;然后说：“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没有第三种羞耻（8）

&esp;&esp;教官提供的房间比伯蒂想象得更简陋。

&esp;&esp;空洞洞的一个房间，摆了一张床和一些必备的床上用品，除此以外别无他物。

洗漱间在更里面，推开那扇门就能看到。

&esp;&esp;洗漱间同样是空荡荡的，一个马桶，一个洗漱台，一个柜子，柜子里放了牙膏牙刷牙杯和纸巾。

&esp;&esp;厚厚的毛巾和浴巾折成同宽同长的块状叠放在一起，像个什么白毛的活物。

&esp;&esp;房间简陋，但也舒适。

&esp;&esp;伯蒂是个高大的男人，身材膨胀延展后的体积庞大肥硕，在常人眼中称得上可怕，他自己也总觉得处处拘束，出入任何房门时两侧的门框都会刮挤他的躯体，仿佛要从他身上剐下一层肥油。

&esp;&esp;而这个房间是如此宽敞，他步入其中，只觉得自己赫然松懈，仿佛被肥肉包裹在内部的那个他，那个微小的、孩子一样的他，终于得以安然入眠。

&esp;&esp;伯蒂狠狠坠进梦中。

&esp;&esp;二十世纪初，英国伦敦。

&esp;&esp;约翰·华生近段日子不太好过。

&esp;&esp;自从数年前被派到阿富汗，连年的战争就使他的精神受到极大的折磨，军旅生涯中的所见所闻，更是令他的神经饱受自我道德的压迫。

&esp;&esp;因伤留在后方医院那段时间应该是他心情最轻松的时候，在那里，他的伤病大大好转，心灵也获得了短暂的自由，没想到没过多久，他又在寒潮中不幸染上风寒。

&esp;&esp;病痛持续了好几个月，他才勉强恢复了健康。

&esp;&esp;医生宣布他的身体状况不能再继续承担军中生活的重负，于是约翰被遣送回国。

&esp;&esp;他退役，成为“前陆军军医”

，无依无靠，面黄肌瘦，浑身只剩下一把骨头和为数不多的负伤抚恤金。

&esp;&esp;在旅馆里住了半个月后，花钱如流水以至于捉襟见肘的约翰决定给自己找个更便宜的房子。

&esp;&esp;但伦敦现在已经不是他熟识的模样了，没有门路，想找到合适的房子难上加难。

&esp;&esp;约翰一连碰壁了好几天，依然没找到心仪的居所。

&esp;&esp;他的性情还算温厚，只是疾病让他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，碰壁之后他也无计可施，只能叹着气去他近些天常来的酒吧喝酒解闷。

&esp;&esp;“这不是约翰吗？我的老朋友！”

有人从约翰的身后碰了碰他的肩膀，“怎么了？你看上去过得不怎么好啊。”

&esp;&esp;约翰转过头，可能是因为微微醉酒的缘故，他尽全力想要看清那个热情地和他说话的人到底是谁，然而对方的面孔却始终模糊不清。

&esp;&esp;不清楚，可非常熟悉，熟悉得像是他曾经认识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