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祖母，我娘，我娘她正是金姨娘啊……”

&esp;&esp;顾太夫人目光一凝，紧紧抓住了拐杖上的蟒形把手，艰涩地开口：“南阳……”

&esp;&esp;若嘉南真是湘儿和衍儿的血脉，她便是有天大的错处，她也至少要保全这孩子一条性命……于南阳来说，一个庶女不重要，可于她而言，却都是衍儿的亲骨肉，她的亲孙女。

&esp;&esp;南阳却忽地笑了一声，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顾太夫人要说的话：“嘉南，这就是你的凭仗吗？”

&esp;&esp;嘉南郡主闻言浑身一僵。

&esp;&esp;倘若说方才南阳大长公主看她的眼神里，有八分痛恨两分不舍，那如今，来自同一人的目光里，已全然被嫌恶替代。

&esp;&esp;她深吸了一口气，泪眼朦胧地笑着：“母亲，纵然我不是您的亲女儿，也是庶女，我这里，有凭证可以证明我的生母是金姨娘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不必了。”

南阳笑着摇摇头，“我说了，我不是你的母亲。”

&esp;&esp;在她说出金姨娘这三个字前，南阳还有几分拿不定主意，要不要将这个自幼伴在身侧的养女赶尽杀绝，可如今，她眼里看到的，只有算计和城府——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，却敢光明正大地鸠占鹊巢，数次想置她的亲女儿于死地……

&esp;&esp;他们夫妻二人，待金氏，已经够照顾体面了。

&esp;&esp;“娘，一直有件事没敢告诉您。”

南阳上前扶住顾太夫人，轻叹了口气：“当日金氏是与顾家的教书先生私相授受，才有的身孕。

后来那人在事发前逃之夭夭，金氏求到我们这里，我们才想出了折衷的法子，暂且让她在府里容身。

&esp;&esp;“只是没想到，那日她去庙里的路上，又碰见了那人，便与人私奔了。

我与夫君生怕毁了顾家的名声，才对外说是金姨娘意外身亡，母子俱损……”

&esp;&esp;顾太夫人一时愣住，有些不敢相信亲手养大的侄女这般胆大妄为：“怎么可能？那你们当时，为何不知会我？”

&esp;&esp;“娘病得糊里糊涂，几次说看见了去世的公爹，我和夫君都生怕您就这样去了，哪里还敢说出这种腌臜事来刺激您？”

&esp;&esp;“不可能，这不可能！”

一派柔顺委屈的嘉南郡主忽地一跃而起，红着眼睛连连后退好几步，似是在逃避现实。

&esp;&esp;南阳似笑非笑，毫不留情地继续道：“为何不可能？嘉南，你想来是不知道，你此刻的容貌，像极了你的生父，但凡本宫找来几个府里的老人，或是被那先生教过的府里的爷，都能瞧得出。”

&esp;&esp;嘉南郡主觉得自己要疯了。

&esp;&esp;她从来以为，前世自己的容貌从未被说过像顾大将军，是因为她随了她姨娘……没想到，她居然根本不是顾家的人！

&esp;&esp;她太了解“母亲”

了，她这样的人，不屑于说这种拙劣的谎话来骗她刺激她。

&esp;&esp;为什么？为什么这样高贵的出身和厉害的爹娘，都不属于她？

&esp;&esp;顾锦元早就不是前世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女，甚至跌入凡尘失了清白，做了承平侯府最卑微的通房，为什么，为什么母亲还愿意承认她这个女儿？还愿意为了护着她，要置与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自己于死地？

&esp;&esp;她双目猩红，恨恨地盯着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，忽地从袖中抽出一柄刀，脸色阴沉得可怖地向独自立在那儿的程柔嘉冲了过去。

&esp;&esp;作者有话说：

&esp;&esp;亲疏[]

&esp;&esp;几场春雨过后，京都笼罩在一片新绿中。

&esp;&esp;鸢尾斜斜在风中摇摆，被肆意穿梭的白蝶轻点即分，院子里的一丛白玉兰簌簌作响，春意浓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