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床榻里，少女睡得正熟，就是连睫毛也未颤动分毫。

&esp;&esp;有浅淡的酒气萦绕在床幔内。

&esp;&esp;裴观烛痴痴看着她的睡颜，趴下身，用脸轻轻蹭着夏蒹落到床沿的五指。

&esp;&esp;“姨母究竟和你说了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夜色中，少年刻意放低的温柔声音显得极为清晰。

&esp;&esp;“究竟说了什么？为何非要瞒着我不可？”

&esp;&esp;真想把这世间的所有人，全都杀光算了。

&esp;&esp;窗纸外，红色灯笼摇晃，泪水一点一点从右眼眶溢出来。

&esp;&esp;真想把所有知道我过往的人，全都杀光算了。

&esp;&esp;为何总是要这样欺负我？

&esp;&esp;为何，总是要这样？

&esp;&esp;姨母也是，父亲也是，她们都知道我的过往，我那不想被夏蒹知道的，难堪的过往。

&esp;&esp;明明夏蒹一直看着我好的一面就够了。

&esp;&esp;明明这样就足够了。

&esp;&esp;为何要反反复复，把我的难堪给夏蒹看？

&esp;&esp;“为何要这样……”

&esp;&esp;泪水打上手背，裴观烛低下头，用额头反复蹭着夏蒹的手。

&esp;&esp;“为何要这样对我……”

&esp;&esp;【你怕的真的是这个吗？】

&esp;&esp;裴观烛眼眶蓦的瞪大，猛地转过头。

&esp;&esp;石刻娃娃的脸面朝他。

&esp;&esp;【你怕的真的是，被她知道过往吗？】

&esp;&esp;【明明是这个自私的贱女人，她一定会离开你，不是吗？】

&esp;&esp;裴观烛下巴微颤，摇了摇头。

&esp;&esp;“不……”

&esp;&esp;【你敢说不是吗？】

&esp;&esp;【明明你比我更要在意这件事，她的怪异之处，你敢说你真的从没有在意过吗？】

&esp;&esp;“我……”

&esp;&esp;【那你暗中搜查的那些东西，算什么？】

&esp;&esp;石刻娃娃细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。

&esp;&esp;眼珠发颤，裴观烛看向对面桌上，被压在一沓废弃宣纸下的纸页。

&esp;&esp;【她不会说金陵话，算什么？】

&esp;&esp;【她在金陵偏地长大，家中有七口人，她被当成不要的接到你继母的别庄，当时年岁已有十二三，手上却一点茧子都没有，算什么？】

&esp;&esp;【她偶尔说的那些，甚至你都没听说过的话，算什么？】

&esp;&esp;【她见到笼子第一眼，不是惊叹，而是看向你，好似未卜先知，算什么？】

&esp;&esp;【这些，都算什么？】

&esp;&esp;一句接着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