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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四哥&rdo;豫亲王低低的唤了一声:&ldo;你要是心里难过,大哭一场也好。
&rdo;&ldo;朕不会哭。
&rdo;皇帝仰起脸庞,任由大雨浇在脸上,雨水顺着下颌淌着,滴落在他早已湿透的明黄氅衣上。
他的声音透着森冷的寒意:&ldo;朕早就说过,朕要一样样讨还,不论他们曾夺去过什么,朕要一样一样全都讨还回来。
&rdo;许多时日过去了,豫亲王依旧会想起那一刻皇帝的面容,冷峻如刀刻斧斫,从泛着血丝的双眼里透出一种可怕的神气。
一如他当日被定溏按在雪地里踢打,他自己的那种愤懑与暴怒,带着狰狞的绝望,将一切最深重的痛楚都化作仇恨,最终无可抑制的爆发开来。
眼下这位在皇帝身边的慕氏遗孤,倒成了一桩可大可小的心病。
依情形看来,皇帝对慕妃的愧疚与怜惜,全都移爱在了她的身上。
从上苑回赐邸的路上,豫亲王在鞍上思虑重重,连替他拉着马缰的多顺都瞧出来了,带着缰绳,让马儿走得又稳又快。
亲王仪仗极是宣赫,一对对的前导、亲卫、扈从蹄声得得,开道的金锣声音宏亮悠远,却不闻一个人说话或是咳嗽半声。
偶尔一声马嘶,豫亲王方回过神来,只见已经过了十字路口,再走过一条街,就应该到自己的赐邸了。
,同来望月人何在(4)豫亲王忽然改了主意,说:&ldo;去迩园。
&rdo;先皇时候,诸皇子向来在上苑附近皆有赐邸,睿亲王的&lso;迩园&rso;便是其中最为宏丽的一座,不仅远超过诸皇子的赐邸,比起赐太子居的&ldo;明苑&rdo;亦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睿亲王性好奢华,多年经营,这一处园林更是精致华美到了极点,虽然比不得上苑的宏伟壮丽,可是楼台亭榭美不胜收,遍植奇花异糙无数,几乎园中每一寸土都价等黄金。
此时天气渐热,睿亲王与几位相与的贵胄子弟,在园中知月湖畔的&ldo;云天胜境&rdo;品评新乐,正对着一湖新荷嫩绿,风凉似玉,美人歌喉如珠,正是说不尽的风光旖旎。
听仆从奏报豫亲王来拜访,睿亲王不由眉头轻挑,嘴角微蕴笑意:&ldo;他倒是位稀客,快快请进来。
&rdo;&ldo;彩袖殷勤捧玉钟,当年拚却醉颜红。
舞低杨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。
从别后,忆相逢,几回魂梦与君同。
今宵剩把银觥照,犹恐相逢是梦中……&rdo;唱到梦字,声音已经极低,如梦似幻,舞姿极柔,便如随风之柳,在漫天花雨间低迥而下,随着余音袅袅,旋得定了,臂间轻缕缓纱如云,纷扬铺展开去,终于铺成一朵极艳的花朵,盛放在红氆氇上。
盈盈一张秀脸,便如花中之蕊,衬得一双明眸善睐,目光流转,顾盼之间,好几人已经喝起彩来。
豫亲王一路进来,只见到这般丝竹歌吹,脂香粉艳,睿亲王兴致勃勃携了他的手:&ldo;你难得来一趟,来来,来听听锦归的新曲,&lso;锦归之歌,紫府之舞,碧珊之箫,吟绯之琴。
&rso;并称&lso;长京四绝&rso;,今日本王府中已有双绝,绝不能错过。
来人啊,叫他们将梅花树底下埋的那坛好酒取出来,今日咱们哥俩不醉不归。
&rdo;豫亲王微微一笑:&ldo;六哥盛情,却之不恭。
&rdo;冷月如霜,若非群玉山头见(1)豫亲王的酒量极好,睿亲王府埋在梅花树底下那坛钧州陈酿,喝去了十之五六,依旧看不出半分醉意来。
酒宴对着一池新荷,凉风徐徐,醺然欲醉。
睿亲王漫口与豫亲王谈些风月之事,议论谁家王公调教的歌伎,谁家的丝弦班子,豫亲王素来在这上头是不留心的,听他漫无边际的讲着,不过偶然搭话。
睿亲王打量了豫亲王两眼,忽然道:&ldo;老七,不如我来替你做个媒吧。
&rdo;豫亲王正巧一杯酒入喉,闻言差些被呛住,连声大咳,半晌才缓过气来。
睿亲王大笑道:&ldo;你倒是个正经人,一听到这个就立时乱了方寸。
&rdo;&ldo;六哥说笑了。
&rdo;豫亲王望着一湖嫩叶如卷的新荷,时值黄昏,半天绮霞如泼,映在碧水绿荷之上,便如飞金点翠,动人心神。
他淡然道:&ldo;我实在没有那种心境。
&rdo;睿亲王点头道:&ldo;你也是忙‐‐不过家里没个人,总不成个家的样子。
唉,可惜了阮家的小姐,竟没了下落。
&rdo;一说就说到心里的隐痛上去,豫亲王的脸色不禁有几分郁郁,睿亲王忽然兴致勃勃起来:&ldo;京里王公大臣,合适的女儿家并不少,只要你相中了谁,我保管去替你说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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