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田雨眼睛瞪得大大的，兀自强撑着：“谁说我害怕了呀？我可以用棍子赶跑老鼠跟蛇的。”

&esp;&esp;李红兵的眉毛跟眼睛往天上飞，直接鼻孔里头出气。

&esp;&esp;半大的小子还要说什么的时候，山下传来了宝珍焦急的喊声：“小秋姐，你在吗？有个大肚子情况好像不太好。”

&esp;&esp;余秋立刻抛弃了她的养兔场，急急忙忙往山下赶。

&esp;&esp;这回不用官员劝说，史蒂夫导演也扛着他的摄像机追下山去。

&esp;&esp;他觉得中国的赤脚医生可真有意思，前脚还在当兽医，指导兔子分娩；后脚就要变成产科大夫，去给人接生。

&esp;&esp;余秋三步并作两步，还没有跑到宝珍面前便追问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&esp;&esp;哪儿来的大肚子？杨树湾最近没有快要临盆的孕妇呀。

大晚上的，难不成又是船上人家？方英他们两口子这宣传效果未免也太好了点儿。

&esp;&esp;宝珍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：“是石桥口的。”

&esp;&esp;那边的接生员觉得这人不好生，建议她去公社卫生院。

&esp;&esp;但是孕妇跟家属都不想进医院，坚持要到河对岸的杨树湾碰碰运气。

&esp;&esp;石桥口和杨树湾就隔着一条河，余秋的名气已经传出去了，大家都知道杨树湾有个很厉害的赤脚大夫，救过好几个人的命呢。

&esp;&esp;余秋微微皱眉，她谢谢孕妇跟家属的信任，但她并不愿意大肚子一家做出这样的选择。

&esp;&esp;分娩是件相当凶险的事。

石桥口的接生员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人了。

&esp;&esp;临床经验很多时候比丰富的理论真实更有实际意义。

老接生员认为不好生，十之八九这大肚子自己生不下来。

&esp;&esp;不去卫生院，而是折腾到他们杨树湾来。

要是中间耽搁的时间久了，说不定大人孩子都有风险。

&esp;&esp;“你查的怎么样？”

余秋一边往知青点跑，一边追问宝珍。

&esp;&esp;宝珍摇摇头：“红霞宮缩很强，她疼的厉害，宮口已经开全了，但是胎头一直浮在上面。”

&esp;&esp;余秋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，在宮缩足够的情况下，胎头下降不顺利可不是什么好现象，往往提示着头盆不称，孩子难以生下来。

&esp;&esp;还没有走进知青点，刚到山脚下，余秋就听见了传来的凄厉叫声。

然后是她听惯了产妇的尖叫，这会儿她也忍不住心头发紧。

&esp;&esp;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实在太能忍了，而且他们认定的女人生孩子肚子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，甚至羞于发出声响。

&esp;&esp;如果不是实在疼得受不了，红霞应当不会如此尖叫。

&esp;&esp;余秋跑进医疗站，胡奶奶已经将家里头的两盏煤油灯都点燃了，屋子看着亮堂了一些。

&esp;&esp;昏黄的煤油灯下，红霞脸色惨白，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上头，因为过度疼痛，她已经有些发晕了。

&esp;&esp;床边站着的除了她的丈夫之外，还有石桥口的接生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