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长安好玄谈，这自然并非他，未见轶闻，何晏所言自然不假。”

&esp;&esp;儒生当即低声赞叹道：“就该答得这般浅显。”

&esp;&esp;这却让他疑惑了，他从前作答也是这般，那些人总是信服，可从未有人说他这句答得浅显，却不等他多想，儒生又出了一题。

&esp;&esp;“我们大哥近来还听到一道算学题，说是今有物不知其数，三三数之剩二，五五数之剩三，七七数之剩二，问物几何？4”

&esp;&esp;楚十九凝神细听着，他对算学一向嗤之以鼻，以往也听过几道鸡兔同笼、折绳量木的算学题，却从不屑去做，只想那是府衙计吏才行的低微之事，此下遇到这般情形竟不知如何是好，半响才沉声道：“三。”

&esp;&esp;“嘿！

你这才名何来，说是才子，怎能连算学都不通？”

儒生装模做样地斥了一声，“罢了罢了，容我再想想旁地。”

&esp;&esp;楚十九眼神难堪，这股屈辱之感比他被绑在这破土屋里还强，心道这廉申拿算学来考他，分明就是故意折辱，察举人才，哪有特意问人算学如何的？

&esp;&esp;不待他多想，那儒生又问：“阮籍作《清思赋》，赋中多用骚体，闻文铸兄亦爱《离骚》，以为《清思赋》与《离骚》作比如何？”

&esp;&esp;“那如何比得！”

他爱《离骚》那是他在外标榜，此下倒是说得快，《清思赋》倒也读了，却看儒生神情这般真挚，他又被那算学一题丢了些心神，此时脑中不免空空，并无深刻体会，生了些自我怀疑，半响闷声一句：“不过都是奇想。”

&esp;&esp;门外顿时传来一声怒喝：“廉申，这是个什么才子？三句话放不出个屁来，给我砍了他。”

&esp;&esp;被这粗口一骂，楚氏兄弟二人倒是委屈上了，那儒生见了忙回道：“大哥勿急，容我再问几句。”

&esp;&esp;他说完便低声哄道：“文铸兄，这回我问一道，你且答得好些，也缓缓我大哥的怒火，免得我回去受牵连，之后问的再充楞。”

&esp;&esp;楚十六替弟弟点了头，“你问，你问。”

&esp;&esp;“《礼记》曰‘二十曰弱，冠；三十曰壮……八十九十曰耄，七年曰悼。

悼与耄，虽有罪，不加刑焉。

’请问文铸兄，若是这耄耋之年的跟七岁的小儿罪大恶极，是否该如《礼记》所说一般不施以刑罚？”

&esp;&esp;楚十九看他神色认真，心中也莫名紧张，思索了半响才道：“我朝自古矜老恤幼，七岁小儿不能断人事，无法掌宗祠，不该施刑，而耄耋老者智已昏，我朝以孝治世，老者亦长者，该无罪。”

&esp;&esp;儒生皱眉，“可是周朝律法中却有一条，八年以下罪者，不加刑具，不进囚牢，可见并非不施刑，而是宽大处理，文铸兄稀世奇才，怎么不通《周律》？”

&esp;&esp;楚十九不料他竟突然发难，不由一愣，却听他诘问道：“这世间才名盖世的，从未听闻谁不明当世律法，文铸兄才名是何来？”

&esp;&esp;他终于诚心认了些怂，“律书冗长，读得不熟。”

&esp;&esp;儒生便是一叹，又接连问了几道，楚十九却不是假作不会，而是实在不会，会的也体会未深，一时都怀疑廉申是故意出了难题，却恰听他道：“大哥，瞧着便是那些世家望族的小把戏了，他们都喜在外宣扬族中子弟声名，好叫家族生辉。

这样简单的问题，兄弟们读了两三年书都能答上几句，这楚文铸却答得稀里糊涂，我看这就是世家为了子弟造势而为。”

&esp;&esp;“说的有理，砍了就是！”

&esp;&esp;儒生急忙送了二人一个安抚的眼神，又推门出去，过了一刻方回，这一刻钟里楚十九脑中尽是混沌一片，也顾不上兄长在旁的絮叨。

&esp;&esp;儒生满脸欢喜地走进来，两人一见这笑容便知性命无碍了，楚十九正要起身却突然被这笑脸人踹了一脚，“好个沽名钓誉之辈，累得你爷爷我白费一番功夫。”

&esp;&esp;他正发愣，就见儒生向后看了一眼，等门外响起阵阵马蹄声才低声道：“莫怪莫怪，大哥未曾走远，总要做一场给他看。”

嘴上说着，又动手扶起二人，“我大哥这回是气坏了，说往后再听到有你二人才名，非要去长安亲自捉你们不可，廉申是知晓二位之才的，从今以后二位却不得不压制一二了，否则以我大哥的脾气，他是真敢领着兄弟去长安杀人的。”

&esp;&esp;楚十九怔怔点头，儒生又拍了拍二人衣袍上的灰尘，向后看了几眼，“我叫人去城中楚氏歇脚处报信了，二人便在此等候，廉申先行告退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慢行慢……廉申兄请。”

楚十六刚出口两句客套，又急忙改口。

&esp;&esp;儒生飞快睃了失魂落魄的楚十九一眼，便知事成，疾步出了这土屋。

&esp;&esp;“十九弟，我们……十九弟，你这是怎么了？”

&esp;&esp;楚十九愣愣转头向他，神情尽是自我怀疑，“十六哥，那些问题，我竟是答不上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