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觉得她还没把脾气撒出来就消气了，是委屈了她。

&esp;&esp;他觉得他做得不够好，他觉得他对她不够好。

&esp;&esp;他总是这样——

&esp;&esp;她任何细枝末节微不足道的情绪，都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头呵护备至。

&esp;&esp;就算是她都不以为意的事，他也从来不会视为等闲。

&esp;&esp;可正是如此，顾灼才更不敢跟他说她的顾虑。

&esp;&esp;现在，傅司简大概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在一起要面对的阻碍。

&esp;&esp;等他意识到时，他肯定不会让她远离故土亲人而囿于王府。

&esp;&esp;因为他知晓她的使命在顾家军营中，知晓她的抱负在边关黄沙里。

&esp;&esp;他必是舍不得让她割舍自我价值做出让步的。

&esp;&esp;他会把做选择的为难留给自己。

&esp;&esp;可是现在因为她自行消气这么件小事儿，傅司简都觉得让她受委屈了。

&esp;&esp;真的到了在她和朝政之间做选择的时候，他得愧疚成什么样？

&esp;&esp;在顾灼看来，傅司简会选择留在京城辅佐皇上是一定的，也是应该的。

&esp;&esp;他们是一类人，理智大于情感，家国重过儿女私情。

&esp;&esp;她永远不可能将傅司简置于北疆防务之前，自然不会要求他事事以她为先。

&esp;&esp;金风玉露一相逢，便胜却人间无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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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她已经足够幸运。

&esp;&esp;她不会怪他，半点儿都不会。

&esp;&esp;可是傅司简会怪罪他自己，会觉得是他对不住她，会因为内疚而痛苦不堪。

&esp;&esp;她舍不得。

&esp;&esp;在心爱之人和与生俱来的责任之间做选择的苦楚，她一个人尝着就够了，没必要现在就让他知道。

&esp;&esp;除了让他多痛苦些时日，没有半分用处。

&esp;&esp;傅司简依然在歉疚地看着她，低低的声音温柔至极又动人心魄：“夭夭，别这么惯着我。

你在我面前可以由着性子，可以无所顾忌，可以随意发脾气。

别忍着，好不好？”

&esp;&esp;顾灼心头发软，比起他对她的纵宠，她惯着他才哪儿到哪儿啊？

&esp;&esp;她凑上去响亮地亲了一下他的唇，眉眼弯弯地开口：“你快起来嘛，我要兴师问罪了。”

&esp;&esp;小姑娘嗓音温软甜腻，唇瓣开开合合地摩挲着他，傅司简没忍住又覆上去，贪婪地索取她的气息，反复辗转，攻城略地，好一会儿才平息他看到她眼中怜惜时泛起的悸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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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傅司简终于听话地起身，倚靠着坐在床沿，低头看向被他亲得眼眸雾湿水润灿若星辉的小姑娘。

&esp;&esp;他拍了拍自己的腿：“夭夭，枕到这儿来。”

&esp;&esp;营帐搭得匆忙，还没来得及拾掇细节，床榻上并没有枕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