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车到了路边，缓缓停下。

方然然下车后有些眩晕，刚才喝了点红酒，现在脸颊还有些烫，风一吹倒是很舒服。

&esp;&esp;赖明杉在车窗后头同她道别，走之前他忽然饶有兴趣地看着方然然说：

&esp;&esp;方然然，我有时还挺好奇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能得你青睐。

&esp;&esp;方然然转身，没有回答。

她听见车子离开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远处，而小敏食堂的卷帘门拉到一半，想也知道，那个于小敏恐怕还在里头。

&esp;&esp;她站在那，站了好一会，吹了阵风，这风似乎在不断提醒她冷静、冷静点。

&esp;&esp;方然然深吸口气，她弯下腰来到店内，进来的那一刻她好像隐约听见了被吓到的一声呀，但眼睛抬起来的时候，于小敏已经回到平时那副样子，略显惊讶地看着方然然。

&esp;&esp;于小敏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，她的食指扣着拉环，似乎单手就能开掉它。

&esp;&esp;许是喝了点酒，于小敏终于对她说出了久违的

&esp;&esp;记忆中父亲只同我牵过一次手。

那是个阴雨天，肃穆的西装，葱郁的山顶有一片墓地，从山下往上望的话，可以看见灰白色的建筑被镶嵌在山里，隐藏在云雾中。

&esp;&esp;奶奶的葬礼安静举行。

结束后，父亲看着站在那里不动，一句话也不说的我，他伸出手，忽然对我说，下山的路很陡。

&esp;&esp;我本想说，我上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搀扶我，有点累，但我做到了。

那么你也没必要牵着我下山。

&esp;&esp;可我还是什么都没说，只是攥住他宽大的手掌，快快地跟上他的步伐。

&esp;&esp;父亲的步伐不会迁就我，他永远那么快，我永远只能看见他的背影，而非同他并肩。

&esp;&esp;快到山脚的时候，我听见他喃喃着说：你的手和你母亲一样冰。

&esp;&esp;我于是抬起头看向他可我没有再看见父亲，我看见的是于小敏。

她无奈地笑着说，小孩，你的手为什么总是这么冰，总是暖不起来？

&esp;&esp;我叹一口气，看向眼前绵延无尽的道路。

然而这条路在我不知不觉间延长了起来，好像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到终点。

时间凝固，这里只有我，于小敏，我们紧紧牵着的手，还有树木簌簌的声响。

&esp;&esp;以及我几不可闻的一句：

&esp;&esp;或许是因为你牵住我的时间还不够长。

&esp;&esp;所以冰块没来得及融化，外壳又重新结成了一层层冰。

&esp;&esp;当方然然睁开眼睛时，她看见窗外灿烂明媚的阳光亮晃晃地洒在自己身上，而她仍然抱着那件外套，紧紧地，眼角分泌出了令人生厌的泪水。

&esp;&esp;她闭上眼睛，试图回到那条山间小路。

&esp;&esp;当关不语

&esp;&esp;关不语向来觉得一学期很长，长得要命，就算快快睡过去几节课，要上的课还是很多。

&esp;&esp;可当她开始认真学习以后，她发现时间在被书和题填满后居然能过得如此之快，以至于一转眼间她就坐在了期中考的考场里，并且第一次发现这些题目都是老朋友，而非陌生人。

&esp;&esp;她一边答题一边回想起姜聆羽教她学习时的样子。

关不语记不住这些抽象冗长的东西，但她记得姜聆羽。

姜聆羽的一举一动，每一句话，全都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。

&esp;&esp;或许这就是她写得出答案的原因，她闭上眼睛，好像还能听见姜聆羽在轻轻跟她说，关不语，这道题不许记错了，我都说过三遍啦，从原文里找，再反推，听见了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