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温绪望着林然的背影，眼底无知无觉晕开一汪雾，那雾色越来越深、越来越浓，像深渊怪物缓缓张开的深不见底的喉口，想将眼前的人大口大口彻底吞吃入腹。

&esp;&esp;“林姑娘。”

&esp;&esp;他开口，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吓人：“姑娘叫绪来，是来兴师问罪的吗？”

&esp;&esp;不，他知道，他听到了，她不是来问罪的。

&esp;&esp;她是个再明透清醒不过的姑娘，她不打算现在和他为敌，为此她甚至劝下了那个有着异魂的小姑娘，她自然也不会兴师问罪、大动干戈。

&esp;&esp;林然站定，转过身，静静看了看他，然后看向他左脸那道伤口。

&esp;&esp;温绪觉得那里又开始发痒发麻，血气上涌，他喉头轻微滚动，不由自主乱了气息。

&esp;&esp;她莫名地问：“疼吗？”

&esp;&esp;温绪呼吸一滞，他直直看着她，她眼睛明透，目光平淡，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
&esp;&esp;薄雾微微泛开旖色的涟漪，他忽的抿唇一笑，流转的眸光是隐秘而不可言的勾缠：“是林姑娘伤的，便不疼。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

&esp;&esp;林然点点头，然后二话不说一拳砸向他的脸。

&esp;&esp;温绪猝不及防，被打得脸一歪，血瞬间淌下来，脑袋嗡嗡作响。

&esp;&esp;温绪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温绪：“？？？”

&esp;&esp;林然捏了捏拳头，心平气和：“那你现在可以开始疼了。”

&esp;&esp;

&esp;&esp;任温绪自诩算无遗策、万事尽在掌握，也绝没有想到，林然会来这么一出。

&esp;&esp;她砸上来了，没有一点征兆，二话不说一拳就砸上来了。

&esp;&esp;温绪踉跄着退后几步，捂住左脸，伴随着后知后觉火烧似的的剧痛，他只觉牙关一阵酸痛，唇齿间尽是腥甜浓郁的血气。

&esp;&esp;有血丝从唇角淌出来，他轻轻碰了一下，指腹瞬间便染上一点殷红的血，鲜红得刺目。

&esp;&esp;温绪直直盯着那一点血，很久没有说话。

&esp;&esp;他已经忘了有多久不曾受过伤了，今日倒是好，被她连伤两次。

&esp;&esp;一口血气猛地从喉口涌上，他伸手抵住树干重重地咳嗽。

&esp;&esp;厚重的狐裘裹着清瘦的身骨，交叠的斜襟领口微微敞开，露出一小截瘦弱凸起的锁骨，刻在苍白的皮肤上，随着他咳嗽，修长的脖颈赫然勒出刺目的青筋，那些青细的血管错落纠缠，蜿蜒着往下起伏，一路延伸进交领更深处不可见的地方。

&esp;&esp;他咳得那样厉害，每一口都带着血丝，像是下一秒就要虚弱死去。

&esp;&esp;可明明是这样的无力、这样的孱弱，何该让人怜惜不忍，却偏偏像佛莲前的花开荼蘼，那刺目靡艳的猩红染脏了无暇的白，反而莫名能勾起人某种微妙的…暴虐欲。

&esp;&esp;林然平静看着他咳嗽，问：“清心草在哪里？”

&esp;&esp;温绪不答，反而摸着脸，边咳，竟慢慢地笑起来：“咳…已经很久，很久没有人伤过我了…林姑娘，你真是、真是…”

&esp;&esp;林然置若罔闻，又陈述一遍：“清心草在哪儿？”

&esp;&esp;温绪转过身来，背靠着树干，低喘着定定看着她，横过指腹轻轻抹去唇角的血丝，倏然一笑：“林姑娘想要，为什么不来自己搜，反正绪这样残败的身子也已经…无力反抗了，不是吗？”

&esp;&esp;林然走到他面前。

&esp;&esp;温绪垂着眸子看她，她很高挑，也是真的纤细，纤长的脖颈仿佛他一只手就能握住，让人很难想象这样柔软的身体里，怎么能爆发出那样山海般浩大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