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沈渡津粗略冲了个澡，他本意是想着趁七点半之前抓紧时间睡一觉，却不知道是因为水温的刺激还是盛闵行刚才闹过的那一出，从浴室里出来后他毫无困意，甚至可以说十分清醒。

&esp;&esp;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，他无事可做，便趁着夜色到阳台里修剪花枝。

沈渡津爱花，虽然没钱但也把小阳台用廉价的花草打造成了一个小花园。

&esp;&esp;他住的地方周围一片都是老小区，对面的老小区最近被征收成功了，拆建施工烟尘滚滚，从那开始他家就很容易染上灰尘。

修完花草才过了半个多小时，于是他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，确保连窗玻璃都干净得能当镜子使用的时候，他终于停了下来。

&esp;&esp;伴着洗衣机工作的声音他终于闭眼睡去，但在二十分钟过后被噩梦惊醒。

彼时洗衣机还在为换下来的床单被套工作，窗外的他叫我齐度

&esp;&esp;【杨牧医生的15号患者，杨牧医生的15号患者，请到309诊室就诊】

&esp;&esp;冰冷的电子播报音响起，将沈渡津从充满苦厄的漩涡中拖了回来。

他像踏入了一条虚无的河，没有实质的水淹没鼻腔却窒息得很，身上一层一层的冒着冷汗，身侧微微颤抖的手表明他此时精神状态并不良好。

&esp;&esp;就诊前填好的表散落一地，他狼狈的弯腰将其拢作一团，强撑着走进了诊室。

&esp;&esp;诊室里坐在桌后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就是沈渡津的心理医生杨牧，他周身气场温和，像是要与窗外暖阳融为一体，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。

&esp;&esp;沈渡津有抑郁症，两年前才从重度转为中度，然后一直延续至今。

抑郁症这类心理疾病无法根治，患者能做到最好的程度就是与病共存。

&esp;&esp;杨牧是见证沈渡津病情发展全过程的人。

&esp;&esp;心理医生不能与患者产生除了病情沟通以外的其他情感关系。

杨牧将他与沈渡津之间的关系划分得很开，平常沈渡津不作为患者时，他们是能够出去喝酒谈心的朋友，到了就诊时他便能迅速回归到医者的位置，不带一点个人情感地为沈渡津解决问题。

&esp;&esp;第一眼看见沈渡津时他着实有些惊讶，这人脸色形如枯槁，额前的碎发混合着汗水黏腻的贴在脸上，浑身上下都是过度透支的模样。

&esp;&esp;“你看起来状态不佳。”

&esp;&esp;沈渡津没接话。

&esp;&esp;杨牧接过他递来的评测表，随口又扯起个话题，“你上次过来是两个月前。”

&esp;&esp;大量出汗使沈渡津感到口渴，他不自觉的舔舔嘴唇，声音透着浓浓的苍白：“没时间，我要上班。”

&esp;&esp;“那今天怎么有时间了？”

&esp;&esp;他嗫嚅了几下，欲言又止，“……实在受不了了。”

&esp;&esp;杨牧停下手中翻动纸张的动作，抬眼望着沈渡津：“说来听听。”

&esp;&esp;来之前沈渡津就已经做好将满腹心事尽数托出的准备，但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他又产生了巨大的怯懦。

&esp;&esp;“我遇到一个人。”

他思索再三，决定从遇见盛闵行这里开始说起。

&esp;&esp;“什么时候？”

&esp;&esp;杨牧拿起了笔，开始扮演起倾听者的角色，他刻意不去注视沈渡津的眼睛，这样能够降低患者的戒备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