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安景云大着胆子打听手术的成功率，医生还是一脸平静，“任何手术都有风险，不能保证成功。”

安景云看徐正则，徐正则也正看着她，有什么办法，伸头一刀缩头一刀。

&esp;&esp;签手术同意书吧。

&esp;&esp;徐正则手抖得签不下去，安景云拿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
在与患者的身份那里她写了儿媳，医生看了下，让她重签了一份，得写成女儿。

&esp;&esp;长征医院的手术室跟别处不同，不允许家属跟上去，家属只能等在病区的护士站。

&esp;&esp;又坐了一会，麻醉师来说麻醉风险，接着是护士长。

连听三遍，徐正则和安景云渐渐有些恢复镇定。

等到再来一个年轻医生，自我介绍说是主刀的助手，手术风险才说上句，他俩不由自主齐声说出下句。

&esp;&esp;苦中作乐，连躲在一旁掉眼泪的徐蓁也有点想笑。

安景云叹气道，“别说了，我们也不懂，既然进来了，全听你们的，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

&esp;&esp;安歌暗暗点头，安景云就是有这个豁达，用人不疑、疑人不用，成功是医生医术高，失败是命。

梦里爷爷那次是几个小时就去世了；爸爸手术成功，但并发症严重，心、肝、胃统统出问题，最后肺部衰竭。

到奶奶意外摔倒脑部有淤血块，袁医生跟妈妈谈的时候，让她再信任他一次。

小姑姑闹着说奶奶这么老了，干吗还做手术，医生就是想多挣钱，但妈妈拿定主意，让小姑姑起开－钱是她出的、陪护又是她来，不用听别人废话。

&esp;&esp;折腾了一晚上，天蒙蒙亮的时候，小王从外面买了早餐，跟着一起的还有卫晟云。

医院位于闹市区，离小王的别墅近，离外婆家更近。

不过如今外婆跟舅舅他们都住在小王的别墅，那□□堂的小房子空关着。

&esp;&esp;一篮大饼油条，大搪瓷杯里是豆浆，铝饭盒装着白煮蛋。

小王嫌外头煮好的鸡蛋洗得不干净，自己动手洗了煮的，时间有限，来不及做茶叶蛋，只好装了一纸包盐，嫌淡的自己蘸盐。

&esp;&esp;卫晟云很久没看见小外甥女，跟大姐、大姐夫打过招呼，从口袋里掏出个杯子抢先倒了一杯热豆浆，递给安歌，“毛毛，晓得你有洁癖。

这是新杯子，本来买给你妹妹的，你来了你用。”

&esp;&esp;家人都知道安歌的洁癖，经常善意地嘲笑，后来来了安峻茂，程度比安歌还厉害，大家又觉得安歌还可以，起码她不烦人。

像这种几个人合用一个大杯子的时候，她只是不喝，不会像安峻茂一边说嫌弃的话，一边要求给他拿独用的杯子。

&esp;&esp;杯子是塑料的，印着花仙子小蓓的图案，眼下最流行的。

&esp;&esp;安歌跟卫晟云说谢谢，后者伸手一抓她的卷毛，“谢什么，你小时候经常骑舅舅头上出去玩的。”

&esp;&esp;安景云把油条分出一半塞给值班的护士，带着家人到窗口去吃。

徐正则没动，安歌拖他起来，帮他用大饼卷了两根油条，放到他手里，“不吃饱没力气照顾爷爷。”

徐正则想想也是，手术后父亲肯定得卧床休息，要是自己先倒下，谁来照顾老父。

&esp;&esp;从窗口能看见马路上的梧桐树，安景云远望了一会，轻声跟徐蓁说，“以前妈妈住在那。”

她指了个方向，“房子大，朝向也好，这时候有早开的桂花，风一吹，一阵阵飘进屋里。”

不过没享几年福，家里一年比一年紧张，房子卖了抵债，父亲被押送回原籍，母亲跟他离了婚，搬进鸽子笼。

&esp;&esp;安景云很少提小时候的生活，此时突然有种一晃三十年，如处梦里的感觉，兜兜转转。

回头看见两个女儿陪在身边，倒又觉得周围的人啊、声音啊又实了，可以讲家常了。

&esp;&esp;卫晟云的女儿是卫淑真在带，小名叫咪咪，“咪咪长得有点像毛毛，头发没毛毛卷。”

安歌之所以小名叫毛毛，是安景云按一龙二虎三猫咪取的，毛跟猫方言里同音，叫毛毛比猫猫好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