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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节

&esp;&esp;谢明月杀人,向来讲究冠冕堂皇,师出有名。

&esp;&esp;“自此之后,宗室人人震恐,”

李旒笑中苦意更甚,“适龄者无不自危,在当时宗室众人眼中看来,于此时被立为储君的诏令,与秋决问斩的文书无异。

然国不可一日君,臣等遍查族谱,方从安州得见陛下。”

&esp;&esp;平王早逝,留下孤儿寡母在王府中,平王继室出身低微,无势大姻亲,忽闻京中来人请幼子去做皇帝,焉能不欣喜若狂?

&esp;&esp;李成绮无言片刻。

&esp;&esp;所以他能再当皇帝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李愔出身不高,不能拒绝宣亲王令,平王府又远离京中多年,不清楚其中利害,才敢把儿子送到京中来当皇帝。

&esp;&esp;京中局势何其诡谲,与其说是来当皇帝,不如说来送死。

&esp;&esp;“陛下当时是待选的五人之人,陛下容色殊丽,臣见之竟如先帝模样相似五分,故而,”

他停下,“之后的事情,陛下也就都知道了。”

&esp;&esp;李成绮摸了摸鼻子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,“孤竟不知道,该不该感谢先生。”

&esp;&esp;他口中的先生指的是谢明月,谈起谢明月时态度随意。

&esp;&esp;随意未必全是轻佻,亲近之人相互谈起,亦随意无比。

&esp;&esp;李旒静默一息。

&esp;&esp;谢明月当年为什么杀那三人个中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,但大约不会因为礼仪这样的小事。

&esp;&esp;在李成绮看来,只有要找人错处时,礼仪才是大事。

&esp;&esp;“先生?”

李旒的声调中透出了几分诧异,旋即平缓下来,“谢侯金声玉振,岳峙渊渟,若论人品学识,做陛下的先生,在朝中,无人比谢侯更合适。”

&esp;&esp;李成绮漂亮的黑眼睛笑吟吟地看着李旒,等待着李旒的下文。

&esp;&esp;“不过谢侯一日万机,又需为陛下授课,不遑宁息至此,臣等很是担忧谢侯身体,”

若是谢明月在,大约此刻会笑着说句如臣所说,王爷果然体贴,“想来,以陛下同谢侯感情之深重,或也有这般隐忧?”

&esp;&esp;小皇帝笑,“先生那精益求精的性子王爷想来比孤更清楚,孤劝不动他,不如王爷去劝?”

&esp;&esp;他问的真心实意。

&esp;&esp;李旒承认得大方,“臣劝不动谢侯。”

他话锋一转,“不过若是事务稍减,谢侯亦能清闲不少。”

&esp;&esp;李成绮以手指敲了敲眉心,“哦?”

少年皇帝仿佛真的很担忧谢明月的身体一般,却还是道:“话虽如此,然孤实在舍不得先生。”

&esp;&esp;舍不得。

&esp;&esp;李昭会对谢明月说舍不得这三个字吗?

&esp;&esp;若是李昭,能心甘情愿地忍受朝臣窃柄吗?

&esp;&esp;若是李昭,会面对他,而不流露出任何端倪吗?

&esp;&esp;李旒薄唇抿做一线。

&esp;&esp;眼前的人要么只是李愔,他所感觉到的熟悉不过是痴心妄想,要么是,李昭根本不信任他。

&esp;&esp;这两种结果于李旒而言,哪种都艰涩得难以忍受。

&esp;&esp;“臣无令陛下改换师长之意,”

李旒听见自己道,态度恭顺,“臣只是想,若是陛下亲政操柄,”

他看见李成绮抬眼,似乎有点惊讶,“与陛下,与谢侯,更与大周,都是好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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