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过了好一会儿，顾爸爸才声音沙哑地说：

&esp;&esp;“……先回家吧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嗯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你，”

顾爸爸表情痛苦地扶着额头，说，“你最近不要和你舅舅见面，不要回明珠小区了。”

&esp;&esp;顾慨棠也不希望把窦争卷到里面。

他点点头，说：“好。”

&esp;&esp;车子向家的方向行驶，一路上，顾爸爸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。

&esp;&esp;不是愤怒，或者说只用愤怒无法表达得清晰准确。

&esp;&esp;应该是有愤怒的，除了愤怒以外，还有惊讶、恐惧、无措，和一眼望不到边的担忧。

&esp;&esp;顾慨棠十岁左右，顾爸爸就开始意识到儿子是个独立于自己的、有完整而深刻思想的生命体。

顾慨棠聪慧早智，跟顾爸爸交流时，顾爸爸总是忍不住赞叹造物主的神秘力量。

&esp;&esp;他见证一双儿女的成长，有时候会着急，会发火，但从内心深处，顾爸爸深深爱着他们。

&esp;&esp;孩子小时，顾爸爸会杞人忧天。

他担心一切可能会伤害到孩子的事，有时候做梦梦见顾慨棠或顾慨梅被人拐走，受到伤害，被性变态的男人猥亵，顾爸爸都会吓得一身冷汗，必须要到兄妹俩的房间里摸摸他们的脸，才能继续睡觉。

&esp;&esp;有一次顾慨棠带着妹妹到旁边新开的书店看书，天都黑了还没回家，顾爸爸坐立难安，又不知道他们俩到底去了哪里，便挨家挨户四处寻找。

终于找到他们时，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，书店老板在门口清算，店里快没人了。

&esp;&esp;顾爸爸气得浑身发抖，他扯着顾慨棠的胳膊，没有忍住，回到家后用手打了顾慨棠＋。

顾爸爸从来不使用工具，他想力的作用是相互的，要是用棍子什么的，万一掌握不好度，打伤了孩子怎么办？

&esp;&esp;顾爸爸人高马大，有了孩子以后，却变得格外胆小。

他愤怒又恐惧地问顾慨棠：“你以后还敢不敢？！”

&esp;&esp;顾慨棠看着爸爸，那个眼神，把顾爸爸弄得火冒三丈。

&esp;&esp;但后来他躲在洗漱间门口，听到顾慨棠跟妹妹说的话，顾爸爸眼泪都要下来了。

&esp;&esp;那一刻起，顾爸爸发誓再也不碰顾慨棠一根手指头。

&esp;&esp;顾慨棠越来越大，顾爸爸工作越来越忙，两人聚少离多。

感情交流的少，幸而儿子有出息，没什么能让他这个爸爸操心的，顾爸爸还以为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很久。

&esp;&esp;谁能想到如今的情况？

&esp;&esp;……顾慨棠让他伤透了心。

&esp;&esp;顾爸爸表情疲惫地走回家，打开门，看见妻女后，他摆摆手，什么都没说，就到床上躺着。

&esp;&esp;顾慨棠心脏跳得厉害。

&esp;&esp;顾爸爸的反应太不正常，让他担心。

&esp;&esp;在国外，顾慨棠和窦争的感情突飞猛进，保持着密切的联系，每天早晚都会视频。

哪怕顾慨棠有其他工作，也会开着视频，让窦争听听自己的声音。

&esp;&esp;每次和窦争联系，顾慨棠都会想到日后和父母坦白的场景，他知道妹妹和妈妈会很伤心，知道父亲会很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