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基本上我都得等到大半夜了才悄悄摸出舱门，洗手间设在上层，每次如厕都得提心吊胆。

这夜大约两点左右，听着舱外已是寂静一片，我又悄悄出底舱去上层。

&esp;&esp;全神贯注于耳，步步小心，一丝一毫风吹草动都会停下来确定之后再走。

大约船只行驶两天就进到了江域，水平面广到一望无垠，至今已是变故

&esp;&esp;一个月又零六天，无名树下擦身而过，再见时只觉那背影消瘦得让人心疼。

可是我现在要怎么办？双脚僵直到迈不出步子，甚至生出再躲回洗手间的念，可脚跟只轻微一动，原本手撑在围栏上的他就缓转过身来。

&esp;&esp;视线淡淡扫来，冷绝了的黑眸星光流转，平平缓缓，铺天盖地将我笼罩。

&esp;&esp;我站在阴暗里像及了孤独的小丑，惊慌失措到刷白了脸，以为时光被风化了，可却其实只是短短数秒他就回转过了身，划转的眸光陌生无绪。

&esp;&esp;怔愣了好一会才想起一个事，在离开苏城时，成晓帮了我一个忙——易容。

&esp;&esp;不是简单化妆那种，而是对脸做一个重新雕塑，等耗时两小时完成后我去照镜子，连自己都认不出来。

既然决定此行就必须做好各种准备，防范于未然。

所以我躲在底舱即使真的被发现了，也至多被当成是偷渡者。

刚才是因为突遇高城，吓得脑子都空白了。

&esp;&esp;见他没有理会我的意思，不由壮起胆子向扶梯处迈进，眼看就要一脚迈下时，突听身后传来低凉的询问：“你是负责底舱的船工？”

&esp;&esp;我身体一僵，考虑要不要假装听不见，但对方根本没给我机会，直接下令：“过来，问你话。”

再难抉择也只得硬着头皮转身，这次他的目光是锁定我的。

深吸了口气，控制自己脚步不要颤抖，一步一步迈出，直到离他一米远处顿住，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&esp;&esp;换了容貌改了声音，但不知道船工面对他时该是什么态度。

如果能在接下来应对成功的话，可能我就可按上船工的身份了。

&esp;&esp;只见他往后方的围栏上轻靠，淡淡询问：“之前怎么没见过你？”

&esp;&esp;我想了下，沉声答：“我是负责底舱检漏的。”

多日没开口说一句话，嗓音干涩到连我听得都觉陌生，事实上也是陌生的，成晓给了我一种专门改变嗓音的药，服下后说是可保持十天。

相比我真实的声音，要沉厚很多。

&esp;&esp;本以为还要被问什么专业知识，却见他目光一转落于别处后问：“知道为什么夜里的江面如此平静吗？”

我怔愣了下，“因为没风？”

他摇头，“听过暴风雨前的宁静吗？”

&esp;&esp;“你是说暴风雨要来了？那我们的船……”

我一下惊慌起来，早前听过游轮渡江遭遇龙卷风，整艘船都翻身，全船人员几乎无一幸免的新闻，我们这船虽大，但与那游轮相比还是差了好多，能受得住暴风吗？

&esp;&esp;高城清冷而问：“怕了？”

我哪敢点头，僵在那不说话。

&esp;&esp;“没什么可怕的，既然航船就会做好迎接风暴的准备。

你只需负责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。”

他顿了顿，瞥了我一眼，“没事了，你下去吧。”

&esp;&esp;我立即应声而走，脚步不敢太过匆忙，背后的视线如芒在刺。

顺着扶梯而下，大约下了四五层后才觉他的目光收回，禁不住回头去看，果见他已经背转了身，又像之前那样撑着围栏眺望漆黑的海面。

&esp;&esp;萧索、孤独，迷离中都觉那灵魂都消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