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季别云只负责将证据呈上，皇帝要如何处置万良傲是皇帝的事。

&esp;&esp;因此他没有接话，只沉默着。

&esp;&esp;元徽帝有些烦躁地在殿内踱步，站到窗边的小桌前面，手自然而然地摸上一个花瓶。

季别云做好了鸡飞狗跳的准备，却见元徽帝又收回了手，克制地握紧又松开。

&esp;&esp;“如此大事朕今日才知晓，实在是言路闭塞了。”

皇帝看向他，“季卿，你说朕该当如何呢？”

&esp;&esp;这个问题一抛出来，季别云心中便一沉。

&esp;&esp;元徽帝不傻，定是在他刚呈上诉状之时，便知晓了御史台渎职，也知道他想参御史台一本。

&esp;&esp;这会儿又压抑着怒气，问他该当如何……季别云摸不准皇帝的意思，但是若皇帝真的介怀御史台欺君罔上，早在看见诉状的一刻就该大发雷霆了。

&esp;&esp;季别云想赌一把。

&esp;&esp;他掷地有声道：“回陛下，臣请彻查御史台。”

&esp;&esp;元徽帝轻声重复他的话，显得有些精神错乱，“彻查御史台……彻查……”

&esp;&esp;他抬眼盯着皇帝这副模样，不知该如何进退，却在突然间对上了元徽帝锐利的目光。

&esp;&esp;“你来彻查御史台如何？”

皇帝轻声道，“把段卿拉下马，将大大小小监察御史都替换了，然后待万良傲动手时你挡在朕身前，帮朕杀了他，行不行？”

&esp;&esp;乖张。

&esp;&esp;这是季别云心中。”

&esp;&esp;季别云在犹豫要不要跪下去，口中答道：“臣惶恐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惶恐？”

元徽帝站在他面前，“充州是朕让你去的，诉状是百姓交给你的，御史台是天道正义驱使你弹劾的，你何曾惶恐？”

&esp;&esp;他带着一身铠甲倏地跪下，左边膝盖刚好跪在了一块碎片上，传来一阵刺痛。

&esp;&esp;雷霆雨露俱是君恩，他虽然对元徽帝懦夫般的言行感到愤怒，却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，只能咬着自己舌尖勉强冷静。

&esp;&esp;元徽帝冷笑道：“怎么，这不是你话里之意吗，朕只不过复述出来，你跪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季别云垂眼看着地面，沉声道：“臣并无要挟之意，只是人证物证俱在，臣该给充州百姓一个交代。”

&esp;&esp;皇帝拔高了声音：“想要交代？好啊，朕即刻拟旨，将充州刺史与长史之罪行公之于众，还充州百姓安宁。

若还不够，便将大理寺那些腐尸都带回充州，悬于城门之上以示惩戒。”

&esp;&esp;“这算不算交代？”

&esp;&esp;他额间早已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，愤怒与无力在他脑中纠缠搏斗。

&esp;&esp;“陛下……若只追究死人之罪，放过还活着的人，”

他强迫自己别说出太大逆不道之话，顿了顿才道，“岂不是无济于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