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那郭叔叔知道吗？”

&esp;&esp;“知道。”

苏颖直接关了机。

&esp;&esp;机身逐渐加速，短暂的失重感后，一飞冲天，窗外世界倾斜变形，房屋和车子缩小成积木般的模型。

&esp;&esp;小顾念

&esp;&esp;苏颖明显感觉顾念往她身后缩了下。

&esp;&esp;她停下来，稍弯腰：“舅姥姥你还记得吗？就是白头发圆眼睛，笑起来很慈祥的那个老人家，上次见面她还捏过你的脸，夸你懂事有礼貌。”

&esp;&esp;顾念朝那方向又看一眼，缓缓点一下头。

&esp;&esp;苏颖说：“舅姥姥今早去世了，我们过来吊唁她。”

&esp;&esp;顾念抿抿嘴，再次点头。

&esp;&esp;苏颖换一种方式问：“念念都长这么大了，不会是害怕吧？”

&esp;&esp;不出所料，顾念立即挺起小身板：“没怕没怕，舅姥姥特别好，还给我买过文具呢。”

&esp;&esp;灵堂设在一进门朝西那面墙边，正中摆放一张黑白照片，老人齐耳短发，穿一件圆领碎花布衫，笑容温和平静。

&esp;&esp;家属有坐有跪，缓缓往桌前的铝盆中送纸钱。

见苏颖带着顾念进去，有人喊了声，前面立即让出位置来。

&esp;&esp;苏颖跟随口令下跪磕头，家属谢过礼后，才上前招呼她。

&esp;&esp;舅舅走过来，只叫了声她的名字就哽咽不止，通红的眼中再次泛出泪来。

&esp;&esp;苏颖也难免湿了眼眶，用力握住他的手：“舅舅，节哀顺变。”

&esp;&esp;苏颖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，父母死后她跟着外婆过，舅舅一家帮衬不少，只是那时候他们也有儿女要养活，直至外婆去世，他们实在力不从心，苏颖才背井离乡，独自去了上陵。

那之后很久没联络。

&esp;&esp;她与郭尉结婚时，舅舅提起陈年旧事，还为当时没多帮忙而愧疚后悔。

&esp;&esp;有人为苏颖穿孝服，嫂嫂和表姐把她拉到里面的房间，免不了客气寒暄一阵。

屋子里有几个同龄小朋友，顾念起先腼腆，后来也放开了些，主动过去说话。

&esp;&esp;女人们做床上折元宝和纸钱，偶尔说起老太太离世前的细节，便忍不住低声哭泣，整个房间沉浸在悲恸的气氛中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苏颖垂着头，默默听着，手中金纸折来折去，掉下的粉末全都转移到指肚上。

&esp;&esp;渐渐的，窗外天色如同化不开的浓墨，对面灯火在结了冰凌的玻璃上映出一些光斑。

&esp;&esp;不知是几点，衣兜里手机振动起来。

&esp;&esp;苏颖愣了一瞬，拿出来看，郭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，就在她犹豫该不该接，接了说什么的空隙，振动忽然停止，屏幕也暗了下去。

&esp;&esp;随后一条消息发进来：舅舅那边如果需要帮忙，尽管告诉我。

&esp;&esp;苏颖盯着那行字反复看了几遍，客套的口吻好像也没有必要回复。

&esp;&esp;另一边郭尉却等很久，直到手机屏幕暗掉，他才挪开视线。

员工们早就下班了，百叶窗外一片寂静，他没心思继续处理那些不太要紧的公事，也懒得起身开灯，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挤满烟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