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只要看得一眼，他就瞬间认出了她。

&esp;&esp;听到他的声音，那个女子微微笑了一笑，眉心那颗痣殷红欲滴，似悲似喜，在月下缓缓伸出手来，低声道，“焕儿。”

&esp;&esp;那一声呼唤仿佛穿心而过的剑，破军一震，脸色瞬间苍白。

&esp;&esp;“其实，我早就已经在这个迦楼罗上了，”

她淡淡道，白衣沐浴着月华，出尘飘逸，“可是我的力量不够，只有到了晚上，魂魄才能凝聚——所以，只能在迦楼罗李沉睡了一个白天，到现在才出来和你相见。”

&esp;&esp;他看着她，忽然问：“师父，你……你是来杀我的吗？”

&esp;&esp;“这就是你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吗？”

她没有回答，只是微笑着，在巨大的圆月下如同风一样无声飘近，在虚空里微微俯下身，凝望着他，“来，焕儿，让我看看你……。”

&esp;&esp;当她伸过来手的时候，他微微闭上了眼睛，垂下头。

&esp;&esp;她是来杀他的吧？从九百年前开始，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——但为什么在这漫漫的轮回里，他依然一直期待着她的到来？

&esp;&esp;破军却没有动，任凭她微凉的手指落下来。

&esp;&esp;那双手并没有落在他的咽喉或者心口上，只是轻抚着他的鬓角眉梢，带着无限的关爱。

他只觉得全身微微颤抖——那一刻，他不再是名垂青史、叱咤风云的破军，仿佛回到了无数年之前第一次遇到她的那个地窖里，如同一个无助绝望的孩子，在看到她到来的时候，几乎就要屈膝跪下，抱住她的膝盖放声大哭。

&esp;&esp;“你还是一点儿也没有变，焕儿，”

她轻声叹息，“而我，却已经换了形骸。”

&esp;&esp;——她的手居然是有温度的，而不是虚无的冰冷。

&esp;&esp;“时间紧迫，我只能借用了别人的身体。”

她叹了口气，眉心那颗红痣微微有光，“在你苏醒之前，我已经收全了散落在这天地间的三魂和六魄，完成了完整的‘转生’——正好能在这九百年大限到来的时候与你相见。”

&esp;&esp;他终于抬起头来，看着月光下跋涉万里而来的人。

这一刻，她的容颜在他眼里已经是虚无，唯有魂魄脱离了躯壳，在月下闪着光华，迎风而立，一如千年之前。

&esp;&esp;“太好了，”

他目眩神迷，喃喃，“我……我等了您很久，师父。”

&esp;&esp;“我知道。”

她声音温柔，一如昨日，眼神却深邃坚定，“我知道你等了我很久……可是，焕儿，你期待的又是怎样一个结果呢？”

&esp;&esp;怎样一个结果？

&esp;&esp;他的身子微微一震，有无数话语在心底涌动，嘴唇动了动，却终究沉默。

那些想说的话，其实在九百年前已经说过了……如今再说一次又有何用呢？

&esp;&esp;最终，他只是低声喃喃：“我……我已经说过了。”

&esp;&esp;是的，在九百年前被封印的那一刻，他曾经鼓足勇气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的话。

然而，她却不置可否，只是低声回答“我早就知道了”

——知道了，又如何？因为那是禁忌，所以她从不回应，只是不动声色地将他拒之门外。

&esp;&esp;“请记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