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在此之前，他从未费心想了解过我。

&esp;&esp;在此之后，他莫名对我上了心，逐渐变得喜欢听我闲极无聊时和魏成勋的胡扯，看我奉父命于各部奔波，甚至连整个本来在士族中排不上号的单家，都慢慢引起了他的注意，让他察觉到以前他不曾察觉到的事情。

&esp;&esp;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那样挖掘着我身上的秘密，一开始不是很顺利，但他从丞相那里继承了那批死士的控制权，便迫不及待开始留心我和我的家族。

&esp;&esp;越来越多的信息被递到他面前，让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这件事上，再次暂时摆脱了司空尧对他的影响。

&esp;&esp;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，对我的感情则更是。

&esp;&esp;他对我像是单纯的好奇，又像是有点喜欢。

&esp;&esp;毕竟若是不喜欢，何须花那么多时间来——那些死士报给他的，有关于单家的点点滴滴。

&esp;&esp;他从那些信息之中几乎能拼凑出我日常生活的全貌，仿佛能看见我在他面前皱着眉头看卷宗的样子。

&esp;&esp;他忽然觉得，以后若是真能如此，看着我坐在他面前浏览卷宗，他时不时出声提点一下，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，迅速梳理出所有线索，开心地在他面前手舞足蹈，似乎也是一副十分温馨的图景。

&esp;&esp;那时的司空暻想，他大约是喜欢上我了。

&esp;&esp;他觉得这样也好，能使自己摆脱对司空尧的执念，喜欢上别人，是再好不过的结果。

&esp;&esp;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明，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他对我的心意，事情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变化。

&esp;&esp;竟宁十八年的上元节，东平王坚持出兵一事的争吵刚刚落下帷幕，司空暻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，毕竟民心所向，沅国又是兵强马壮，出兵已是板上钉钉的事，只不过司空家作为士族之首，还是要装装样子，跟东平王府假意作对几句，安一安其他士族的心，免得被其他士族以为司空家怕了东平王府。

&esp;&esp;争吵结束，他也总算可以出门散散心，去河边闲逛，看人放放河灯。

&esp;&esp;他在对面的河岸看到了我，看到我刚好把面具从头上扒拉下来盖住脸，跟身边同样戴着面具的男子说着什么话，从我刻意跟那名男子保持着距离的情形来看，我们聊得似乎不算投机。

&esp;&esp;他看到我四处环顾找火种，河岸边的一名女子招呼我过去借火给我，跟我开了什么玩笑，我回头看了一眼戴面具的男子，摇了摇头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上元佳节，相伴而行的青年男女会被开什么玩笑，不用猜也知道。

&esp;&esp;我最后摇头，就是否认的意思，所以他对这样的玩笑本不该在意……却还是忍不住在意。

&esp;&esp;司空暻垂下眼眸，觉得心绪又再次不受自己的控制。

&esp;&esp;这让他有些恼火，有些惊慌，他本以为这样的情况只会出现在他对司空尧的事情上，他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因为我而心绪大乱。

&esp;&esp;司空暻转过脸去不再看我，往下游的方向疾走几步，到了僻静无人处，看到上游悠悠飘来的河灯，又做了一件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。

&esp;&esp;他以轻功越过河道，捞起我放的那盏河灯，拿出其中的纸条，展开查看我许了什么愿望。

&esp;&esp;愿漠北驻军旗开得胜。

&esp;&esp;当年的上元节，几乎所有旭京百姓都许了这个愿望，这本没什么奇怪，但我是清流之女，最该与东平王府作对的人，许这种愿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。

&esp;&esp;司空暻突然有些想笑。

&esp;&esp;然而没能等他笑出来，一粒石子便疾速飞来击打上了他的手背，因为吃痛，他不得已松开手，手里的纸张随之飘落水中。

&esp;&esp;纸条上的墨迹被晕染开，浸湿的纸条也显现出了毛边，溶解于水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