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韩江雪的神态并没有太大的变化，侧颜依旧冷峻，颔首想了想：“别这么急于答复我，等进去看了再说。”

&esp;&esp;接待一行人的，是教会医院的院长，美国人罗伯特。

听说中国东北来的少帅要参观医院，他特地赶回来亲自迎接，毕竟这样一个没有官方支持的医院，财资十分有限。

&esp;&esp;他以为韩江雪此行，是来考察捐赠的。

&esp;&esp;与上次一去过的法租界医院不同，一进医院大堂，便将月儿深深震撼住了。

&esp;&esp;阴冷潮湿的走廊里灯光晦暗不明，病房与诊室门口都搭着临时床铺，小到无法让成年人伸直腿平躺，只能蜷缩着，不让自己掉下床去。

&esp;&esp;病人们张大了嘴，大口大口地艰难呼吸，时不时传来低声暗骂和呼噜声。

旁边人被惹得烦了，揣那打呼噜人一脚，翻个身，消停几秒，又呼噜起来。

&esp;&esp;更有凄惨的，病情稍轻的，挂着吊水，连一张床铺都轮不到，只能瑟缩在蒲草般的垫子上，倚着墙试图入睡。

&esp;&esp;消毒水的味道，屎尿残留的味道，腐烂的味道交织在一起，毫无缓冲扑面而来，直接袭击着月儿的嗅觉，一时间让她有些头晕。

&esp;&esp;但并不十分强烈，她依旧保持着镇定。

&esp;&esp;“院长，我听说，贵院一直在招收义工？”

月儿跟在院长身后，穿梭在逼仄的走廊里，率先发问。

&esp;&esp;“是，因为人手实在不够。

我们经济上确实有困难，没有钱去雇那么多专业的护士，只能请一些不需要付报酬的义工，只提供三餐就好。”

&esp;&esp;一行人终于穿过拥挤不堪的过道，上三楼，来到了院长的办公室。

&esp;&esp;院长也算得上是中国通，为几位贵客沏了茶，只是茶具看起来，并不甚体面。

&esp;&esp;不过没谁介意，毕竟也不是来医院喝茶的。

&esp;&esp;韩江雪趁着这个空当，攥住月儿的手：“你也看到了，需要义工的医院条件有多艰苦。

你觉得自己能适应么？”

&esp;&esp;月儿猜出韩江雪此行的意思，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，于是越发高昂着小脸：“没关系，我可以的。”

&esp;&esp;韩江雪不置可否，颔首间喉结滑动，入了月儿眼。

只是月儿不知道他在思量什么，亦或是做什么决定。

&esp;&esp;“院长，之前李副官应该和您都打好招呼了，我们就不在这浪费时间了，直接过去吧。”

&esp;&esp;过去……去哪儿？月儿不解，是直接让她上岗的意思么？

&esp;&esp;院长面色犹豫：“韩少帅，您已经考虑好了么？这么做，有点危险。”

&esp;&esp;韩江雪看了一眼月儿，下定了最终的决心：“想好了，我们过去吧。”

&esp;&esp;月儿不明所以，跟在韩江雪的身后。

这一次，月儿敏感地发现一直喜欢挽着她走路的韩江雪，只是兀自走在前面，并没有照顾她的意思。

&esp;&esp;也好，她总要自己一个人学会适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