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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十月十七,天大晴。
&esp;&esp;少年郎坐在车上,视线中空落落的,既没有看向对面的舅父兼先生,也没有看窗外的万里无云,仿佛魂魄已经飘到不知何处。
&esp;&esp;而张清庭身为靳十四郎的先生,既没有出声指点,亦未多加干涉,读书亦有入世、出世之说,耐得书院清寂,入得滚滚红尘,熬过天人交战这一关,才能想清楚自己脚下之路,谁也帮不得。
&esp;&esp;就譬如他张清庭,三江书院一避二十载,空谷幽明坐看花落月升,还是逃不过世事浑浊,前有逆子不成器,后有妹婿扔过来的锅,他随即嗤笑一声,收起手中书卷,此去陆府,不就是想扔出手中这摊活计么,就是不知对方肯不肯接。
&esp;&esp;张清庭亲自前来,陆府大开中门,原因无他,张清庭乃是三江书院的山长。
&esp;&esp;益州这地界,地处偏塞,却物产丰饶,人文自有灵韵,这些灵气都聚集在这三江书院之中,可以说,益州大半的读书种子皆出于此,书香重地,文脉传承,无贵于彼。
&esp;&esp;或者,换个庸俗些的说法,整个益州官场,一半以上的官员见到这位年岁不算太大的张清庭张山长,都要躬身叫一句“先生”
,他的地位可想而知。
&esp;&esp;这样的人物,到益州任何一处,都是值得这般对待的。
&esp;&esp;陆府上下纵是极不情愿,就算与三江世族撕破了脸,但读书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。
&esp;&esp;看到这样的场面,张清庭喟叹一句:“家风淳厚可见一斑,能同陆家闹成今日这般,真是……”
&esp;&esp;见过陆老夫人,张清庭便恳请去给成国公上柱香:“先时逆子于书院捅出一个大篓子,未能知晓陆府上下回到益州,已是不该,此次登门特特想祭奠一下老国公。”
&esp;&esp;他话语平实,口气诚挚,陆老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苗氏不在,沈氏居长,便要领他前往,这位极有礼貌的张山长却道:“老夫人,听闻崖山先生高足亦在府中,不知可否劳烦那位先生领路?”
&esp;&esp;陆家上下一诧,只当读书人之间有话要说,自然道好,陆老夫人便道:“阿岳,去请吴先生过来吧,你同吴先生一道领张山长过去。”
&esp;&esp;岳欣然点头应是。
&esp;&esp;恭恭敬敬上香,祭拜,岳欣然冷眼旁观,这位三江书院的山长倒是一丝不苟,明面上挑不出错来,不似那位靳三爷锋芒皆露,这位张山长一望而知,乃是博学鸿儒,但三江著姓在眼前这个节骨眼儿上奉了此人出山,对方贺芳辰
&esp;&esp;送走张清庭,亦有人来道别,却是那位王登王掌柜。
&esp;&esp;知晓事情始末,再见岳欣然,这位王掌柜连连苦笑,长长一揖:“有眼不识泰山,多谢岳娘子大人大量,不与在下计较。”
&esp;&esp;打开第三个锦囊,上面写着:安西都护府只是在军事演习。
&esp;&esp;那一刹那起,王登将无数线索贯穿心头就已经知道,他娘的哪里有什么将军府在幕后,从头到尾,与自己合作、告诉自己如何去做的,皆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,那种知晓真相的大汗淋漓与双腿发软,回头再看当初一腔热血冲进益州的自己,简直他娘的无知无畏傻大胆,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!
&esp;&esp;如今能赚个满盆满钵回益州,不过是这位小娘子确是信人,分子钱该给的一分不少,叫自己做成了生平最大的一笔买卖,这过程当中,多少游走一线的风险,只是彼时自己皆当背后有个大靠山,全不在乎地趟了过去,现在回想,后背全是冷汗。
&esp;&esp;再来一遭,哪怕知道这样巨大的收益,王登都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选择再来益州。
&esp;&esp;尤其是那最后一战,收粮之时,若是第三个锦囊给得再晚些,那些粗粮,自己没准真得砸好大一笔在自己手中,或者三轮叫价,哪一轮三江世族没有跟进……
&esp;&esp;王登回想那一幕,心有余悸,眼前这位看起来温雅柔和的小娘子,狠起来那真是狠人哪,为了骗倒对方,先骗自己人!
想到自己猛然知道真相的惊恐,还要面对农户逼着退粮的困境,那个时候,王登是真的想过,如果那些农户敢抢粮、或者敢以低价逼退粮,他是真的敢挥刀子上去拼命……那种游走在生死一线、血脉奔张的恐怖,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遭。
&esp;&esp;对于眼前这位一手操纵这样一盘大棋、居然还能从头到尾稳如泰山的小娘子,王登是真的心服口服。
&esp;&esp;岳欣然却是道:“我这里还有一笔买卖……”
&esp;&esp;王登下意识就吓得后退一步,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心跳加速双腿发软,和这位小娘子谈过两次买卖,哪一次不是事前惊心动魄,事后吓尿裤衩。
&esp;&esp;岳欣然失笑:“王掌柜真不想听听?带着这些收成现在回到汉中,您确能算一流粮商,可是,这世界何其广袤,不光是大魏,还有梁、吴、狄、吐谷浑……您不想知道成为真正天下一等一豪商是何等风景吗?”
&esp;&esp;王登捏着这一次的收成,来了,又来了,这种叫人没有办法拒绝的诱惑,明知会吓尿还是忍不住咬牙想再搏一次的诱惑……王登简直欲哭无泪。
&esp;&esp;岳欣然却是徐徐道:“王掌柜不必担忧,这一次的任务,并没有那般艰巨,时间亦不紧急,三年,我们可以定一个三年之期。”
&esp;&esp;王登怔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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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十月十七,天光放晴的这一天,陆府真是迎来送往,十分热闹,张清庭这样的人物造访,送走王登之后,还有人登门。
&esp;&esp;沈氏陈氏梁氏闻讯赶到之时,看到大衍大师身旁,站着一个脊背挺直的男子向陆老夫人恭敬行礼,不由俱是神情一愕,难道三江著姓这般不依不饶,先来了一个登门谢罪的张清庭不够,这又是哪一位?
&esp;&esp;待对方转过身来,面孔熟悉又陌生:“阿沈、阿陈、阿梁,我回来了。”
&esp;&esp;来人肌肤黑了些,戴着幞巾,身着圆领袍,足登鹿皮靴,眉宇坚毅,气宇不凡。
&esp;&esp;陆老夫人拉着他的手不放,连声道:“这一路可有遇着什么危险关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