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多谢了。”

&esp;&esp;沧玉取过麒麟糖，之前还带着点热气，现在已经完全冷了，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威武，觉得这十五文花得实在物超所值。

&esp;&esp;不光玄解的来去有了下落，连这条街会宰人的消息都得到了，更别提手中这只栩栩如生的麒麟。

&esp;&esp;其实想想倒不稀奇，古往今来不外乎都是这样的情况，外头的摊贩与货郎几乎卖得都是低廉的小玩意，给收入水平较差的人群挑选；而这条街道里几乎都是店面，可想而知来采购的大多都是有些银钱的，倘若是外乡人不知道行情，遇上比较能说会道的店家，难免要挨宰一刀。

&esp;&esp;这道理算是全球通用。

&esp;&esp;沧玉倒不太担心自己挨宰，他现在比较担心玄解已经被“宰”

了。

&esp;&esp;大概是在人间待久了，沧玉终于从走兽变成飞禽，乌鸦嘴了一回，刚进街道没有多久，就看见了玄解从一间店铺里走了出来，身上还背着个长长的匣子，被黑色的布包着，倘若不仔细看，简直要与他融为一体。

&esp;&esp;举着糖的沧玉看着背着匣子的玄解。

&esp;&esp;背着匣子的玄解看着举着糖的沧玉。

&esp;&esp;双方都由衷感觉到了困惑。

&esp;&esp;“这是什么？”

玄解慢慢走上前来，看着沧玉手中的糖犹豫了好一会儿，迟疑道，“它看起来有点像……我？”

&esp;&esp;“是你。”

沧玉面不改色道，他完全不知道玄解的种族，只能往靠近的方向描述，在老大爷画糖画的时候，心里的的确确想得就是玄解，不能算是骗妖，更不能说是撒谎。

&esp;&esp;玄解不知想到了什么，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，神情有些古怪，鼻子动了动，嗅到了甜味，神情看起来几乎有些桀骜而冷漠：“是吃的？”

&esp;&esp;沧玉点了点头，将麒麟的半个脑袋塞进了玄解嘴里，问道：“滋味如何？”

&esp;&esp;“甜的。”

玄解面无表情地咬碎了“自己”

的半个脑袋，金黄色的糖丝在陷在他的薄唇上，很快被卷了进去。

&esp;&esp;这场景让沧玉略感毛骨悚然，又似乎有些怦然心动，他看着玄解因为咀嚼而微微颤动的嘴唇，不由得咽了咽唾沫，声音沙哑道。

&esp;&esp;“我想也是。”

&esp;&esp;果然……很甜，简直有点儿太甜了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玄解算不上嗜甜，他对口味这种东西宽容得有些不可思议，几乎没有什么独特的喜好。

&esp;&esp;糖画入口的那一瞬间，玄解恍惚着想起了那几个糖人，其实在离开姑胥没有多久后，它们因为天气的缘故化了开来，湿腻腻的糖浆沾湿了衣服，如同梦境中的雨后，覆在身上无孔不入的水汽。

&esp;&esp;沧玉、倩娘乃至他自己的模样都化作一滩多彩的液体。

&esp;&esp;玄解将衣裳扔了，连带着那些他曾珍爱无比的糖人所融化后的糖浆，仿佛割舍掉了什么重要又似乎全无意义的东西。

他知道那些东西终究不是本人，如同曾在船上与沧玉所说的那些话，然而他迟钝又缓慢地意识到，自己对待这些东西也许远比当初所以为得更为冷酷。

&esp;&esp;它们都很相似，是难以永远存在的东西，不过享受一时的欢愉，而后飞快消逝在时间之中。

&esp;&esp;“你买了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