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发束白玉雕莲冠,一袭淡青灰缎袍剪裁得体,于阴沉街角中,如有光华流转,彰显其身材如青松挺秀。
&esp;&esp;身后静立一匹青白色骏马,上驮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,依稀为画卷之类。
&esp;&esp;晨光温柔撒落,为他儒雅不乏英气的姿仪笼了朦胧光影,如初入尘世的画中仙君。
&esp;&esp;徐明礼定睛对上那人如玉面容,脚步不由自主一凝。
&esp;&esp;鬓若刀裁,剑眉星眸,独属于世家子弟的翩然气度,又自带沉若深渊、稳如泰山之感。
&esp;&esp;褪去粗犷狂肆意味,取而代之的是清秀俊朗,儒雅风流。
&esp;&esp;——像极了十多年前的他,又比他多出三分英武、两分疏狂。
&esp;&esp;这位……明显是刮了胡子的徐待诏!
&esp;&esp;徐明礼心底泛起薄薄凉意。
&esp;&esp;这人来所为何事?想要揭开尘封往事?求娶他所谓的“义女”,以博得认祖归宗、同享富贵之机?
&esp;&esp;惊讶、恼怒、羞耻、愧疚……翻涌而至。
&esp;&esp;他无意中得悉慕秋怀着身孕离京后,心中矛盾无法言喻。
&esp;&esp;一方面,他不相信母亲会在徐家人家道中落后,任凭徐家血脉流散在外、不管不顾;另一方面,以他对母亲的了解,她向来以身作则,从不欺骗子女。
&esp;&esp;他知母亲二十多年来有派眼线紧盯,更惊闻慕秋已死于前些时日。
&esp;&esp;但他只能装作早忘了年轻时的过错。
&esp;&esp;毕竟,母亲曾以端肃态度宣告——她已处理好,此事休得再提。
&esp;&esp;他不能违逆,也不该记在心里。
&esp;&esp;隔着七级高阶遥向对视,各自无话,青年笑容清浅和善,首辅大人却难得如木鸡般呆滞。
&esp;&esp;“爹!”
&esp;&esp;空气中飘来一声嘹亮呼喊,吓得徐明礼浑身一颤。
&esp;&esp;细辨来源于正准备出门的徐晟,他才略微心安。
&esp;&esp;然则长子下一句话,又把他推回谷底。
&esp;&esp;“咦?哥!乍刮胡子了?啧啧啧,这么看,咱们简直是亲兄弟啊!”
&esp;&esp;徐晟一身玄色武服,大步行至青年跟前,熟络打招呼,随后接过仆侍递来的缰绳,笑道:“我急于进宫!你先进去坐着,喝喝茶,咳咳瓜子!我下午便回!”
&esp;&esp;说罢,他朝徐明礼深深一揖,“爹,若无别的事,孩儿告辞。”
&esp;&esp;徐明礼目送长子矫健身影消失在街角,脸色如死灰。
&esp;&esp;但如若青年暗示过身世,晟儿岂会容他接近自家祖母?不是乱套了么?
&esp;&esp;不不不!那孩子天真单纯、豪爽豁达,与人称兄道弟乃常态,绝非知悉惊天秘密。
&esp;&esp;街上逐渐多了人影,在门外傻愣愣对站显然不合时宜,徐明礼作了个请的手势。
&esp;&esp;进了大门,绕过豆瓣楠木雕影壁,二人一先一后穿过翠竹绕生的开阔庭院,踏上跨池而建的青石拱桥。
&esp;&esp;徐明礼摆手让仆役退开,并未着急把客人迎入就座,而是立于桥头,俯看莲池中五色斑斓的锦鲤。
&esp;&esp;鱼儿摆尾游弋,或啄食莲花,或戏于叶间,一派悠然自得。
&esp;&esp;落入徐明礼的眼中,仅余浮浮沉沉之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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