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池渊端茶进来时，李衡已经在书案后坐下，随手拿了本书歪靠在椅子上翻看。

&esp;&esp;他将茶盏放下，目光朝书案里侧位置瞥了眼，也仅仅是一瞥，便立即的移开视线退了出去。

&esp;&esp;李衡目不斜视继续的看着书卷，未去动卷纸和信丝毫。

&esp;&esp;次日清早曲九复回来复命，并送来东越那边的消息，现在一切进行都很顺利，郕王现已有叛逃之心，只是如今还没有到最后一步。

&esp;&esp;“江夷钊是个疆场上的大将，是东越的军神，虽然自负，但对东越却是忠心耿耿，他若叛逃起兵发难，那东越军民心中最后的一点信仰都没了，东越还有什么千秋万代可言？”

&esp;&esp;“你认为他会反吗？”

曲九复靠在楼台栏杆上问。

&esp;&esp;李衡笑了下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
&esp;&esp;曲九复略蹙眉，面前之人素来都是谋定而动，结果往往在掌控之中。

&esp;&esp;“你布下的局，你不知道结果。”

&esp;&esp;“我要的结果并不是郕王的生死，他被谗言冤杀还是起兵谋反都不紧要，两种路径一种结果，东越国力削弱，无力对大周用兵，解除大周东南隐患，这是我的目的。”

&esp;&esp;曲九复思忖须臾，忽而苦笑了声，望着湖面轻叹道：“你还是走上了洛王的路。

身负罪责，却还要熬尽心血，洛王是为了内忧，你是为了外患。”

&esp;&esp;想到当年洛王倾尽其能辅佐陛下登基，换来的是陛下的降罪诏书。

负罪离京，依旧为了平定内乱，为了削弱藩王势力稳固皇权呕心沥血，甚至最后搭上自己的性命，不禁的惋惜悲恸，对陛下也几分怨恨。

&esp;&esp;“九津——”

他声音沉了三分，回头目光凝重的看着李衡，一字一顿认真的道，“我不想你最后也落得与洛王相同的结局。”

&esp;&esp;李衡愣了片刻，霍地自嘲一笑：“不会，待大周无内忧外患安定了，我也算对的起洛王，对的起大周了。

到时候隐姓埋名，寻一处山清水秀之所安度余生。”

&esp;&esp;枯朽谷是个不错的去处。

&esp;&esp;他昨夜躺在床榻上便想了许久此事，大周无患后，他也问心无愧，也都放得下。

如果那时候他还能够活着，大周包括周边诸国已然没有他能落脚之处，除了东海小岛便只有枯朽谷。

&esp;&esp;他也的确想去看看宛葭月所说的枯河和朽木，若是喻谷主不介意他曾经身份愿意收留，以后便留在那里倒更好。

&esp;&esp;只是，这一切总觉得有些遥不可及，他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。

&esp;&esp;此时瞧见池渊从虹桥上过来，他想到了什么，问：“徐琮那边还没有消息？”

&esp;&esp;曲九复也朝池渊看了眼：“没有。

最近你可是又发现了什么？”

&esp;&esp;李衡轻叹：“说不出来，总觉得他的一些细微反应过于刻意，并不自然。

昨日我用平狄策和给长平侯的信来试他，但是两样东西他纹丝未动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一年多我瞧他倒是规矩，这几个月更是对你拼命相护。

他如果是白狄细作，在你被废之时已经完成了任务。

如果为了报仇有杀你之心，他的机会太多，不会至今未动手。”

&esp;&esp;“这才正是我疑惑不解之处，也是我疑他却还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再去信催催徐琮。”

&esp;&esp;他点了下头，池渊已经走上楼来，拱手道：“公子，顾家主刚刚已经回府。”

&esp;&esp;他看向曲九复：“看来我们要去见一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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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李衡和曲九复到正厅前的花廊时，顾清明从正厅内出来，瞧见他们走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