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李茂贞瞟向一旁，有些不自在。

李云昭只道他在考虑，松了口气。

不防李茂贞出手如电，抽出紫霄塞在她手里，又抓住了她的手腕牵引着她刺向自己的手掌。

瞧着兄长的手掌被长剑钉在桌上，李云昭呼吸一滞，向来稳当的手一颤，像是感同身受。

&esp;&esp;动作行云流水，若是他戕害的不是自己就更好了。

&esp;&esp;李茂贞一撒手，李云昭立刻将剑快速拔出，等不及归鞘便将剑随手抛下，抓过兄长的手掌想给他包扎，她气道：“你！

痛死你算了！”

&esp;&esp;李茂贞手背绘着的蛊纹亮了起来，道道血线似的纹路伸向伤口，修复，愈合，不一会儿便恢复得完美无瑕。

“这下阿云不必担心了罢？”

&esp;&esp;头一次他受伤和痊愈，她未曾亲眼见证，以为是兄长身体好，如今方知是这奇蛊之功。

她冷着一张俏脸，甩开了兄长的手掌，“但愿王兄脑袋被拧下来时也能这样潇洒。”

&esp;&esp;这话甫一出口，她便觉得太过不祥，惊慌地捂住自己的嘴巴。

&esp;&esp;李茂贞不以为意，锲而不舍地翻旧账，“究竟是谁和你说那些胡话？是我的旧部？还是你幻音坊的人？”

&esp;&esp;李云昭眼底闪过一丝黯然：“……他已经死了。”

当时和她说这些话的李存勖也才十几岁，顽劣轻佻，被她殴打了一顿后才学了乖，不敢出言无状，渐渐展露出日后独当一面的风采。

她对他的暗示心知肚明，但第一印象实在不够美好，没法动心，只作盟友相待。

&esp;&esp;出于对彼此的尊敬，两人都没在对方身边安插眼线，不想反倒使骤然发难的镜心魔一举得手。

真是……令人扼腕叹息。

&esp;&esp;李云昭见兄长代她做出选择，有些气他不好好和她商量，却也庆幸不必做那档子事。

她嘴上说得大义凛然，心里却也感觉羞耻，还得给自己做一会儿建设才好。

&esp;&esp;她倚在床头，从奁下抽出几本小说来看，一同带出来的圆溜溜的小玩意她没去在意是什么。

李茂贞拈起看了看，皱眉将它放回原处。

&esp;&esp;李云昭平日里政务繁忙，还要读书习武，也就睡前有些空闲翻翻传奇小说。

这几册《玄冥记》的作者陈江约莫是化名，来头不会小，此人对玄冥教的森严等级和高手实力了如指掌，对朱温公媳相奸的丑事也不避讳，以新台纳媳的典故暗讽，描述情事时文笔香艳却不下流。

&esp;&esp;李云昭瞧得脸热，偏偏兄长又来问她：“阿云，你脸红什么？”

她立刻把书册反扣在脸上，打了个呵欠，假作生出些困意来，“我困了。

王兄也休息么？”

她朝里挪了挪，主动给兄长腾出睡觉的地方来。

&esp;&esp;兄妹间同床共枕是于礼不合，但委屈兄长睡地下好像也不太好。

反正这床足够大，躺下两人绰绰有余。

&esp;&esp;李茂贞靠着床柱坐下，取下她盖在脸上的书册，一边化解妹妹慌张的抢夺，一边一目十行地看了个大概。

他眉峰一挑，看向妹妹的目光带上些调侃意味。

&esp;&esp;李云昭气哼哼把被子兜头一盖，闷闷道：“睡觉！”

李茂贞想吹熄红烛，那烛影虚晃一枪，更为耀眼。

李云昭从被子里探出头来，把发间饰物取下放在床边，抖开被子也给兄长盖上，“吹不灭便算了，有光亮我也能睡得着。”